苏逸把扫描仪翻了个面，屏幕上的红光还在闪，像是快断气的信号灯。他没说话，手指在仪器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掌心忽然涌出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渗进设备外壳。几秒后，屏幕抖了两下，画面重新亮了起来，虽然有些模糊，但那条红色波形线总算能看清了。
陈梦瑶靠在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呼吸比刚才稳了些。她看着苏逸的动作，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出声。
“你这机器，是从哪年开始用的？”苏逸抬头问那个队长模样的男人。
对方愣了下，蹲下来拍了拍肩上的雪，“三年前买的，德国产的高精度地质扫描仪，能测地热、岩层密度、磁场偏移……本来是想用来找矿脉的。”
“它测过最深是多少？”
“三千米以下。”
苏逸点点头，又低头看屏幕。图像里那条红线很怪，越往中心温度越高，可再往外几十米，温度直接掉到接近零下两百。更离谱的是年代检测那一栏——同一片区域，有的地方显示形成于两亿年前，有的却只有三千年。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从西坡下来的。”队长指了指来路，“我们沿着一条冰裂往下探，本来只想采集点样本，结果越走越不对劲。温度反常，指南针失灵，连对讲机都收不到信号。后来走到一半，冰面突然变硬，像铁壳一样，人踩上去会反弹，绳索也卡住不动。”
苏逸听完，闭上眼，把五指张开按在地上。
体内的《九鼎吞天诀》缓缓运转，开龙渊鼎微微震动，一丝极细的能量从指尖透出，贴着冰层向前蔓延。他不是在吞噬，也不是在破坏，而是在感受——就像一根线轻轻拨动另一根线，试探着对方的频率。
大约十秒后，他的眉头一挑。
找到了。
三处节点：一处在正前方深处，高温源，能量核心；一处环绕在周围，像环形管道，负责输送；最后一处在外围，压力极大，像是某种封印结构，在压制能量外泄。
和图上完全一致。
他睁开眼，低声说：“这不是天然洞穴。”
队长一听就急了，“你说啥？这整座山都是自然形成的！我们有航拍图、地形模型——”
“模型骗不了人，但人会看错。”苏逸打断他，“这地方被人改过，用某种力量强行调整了地脉走向，做成一个循环阵法。你看这些数据，倒置的地热，混乱的年代标记，说明地下有过剧烈的能量扰动。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间。”
“谁干得了这种事？”
“不知道。”苏逸摇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护山神兽的力量来源就是这个阵眼。它不需要休息，因为它一直被地脉供养着。只要阵法不毁，它就能一直守下去。”
陈梦瑶听到这儿，终于开口：“那你怎么办？硬闯肯定不行，之前那一击你就挡不住。”
“所以不能硬来。”苏逸的手指在冰面上划了几道，“既然它是靠地脉供能，那我就想办法干扰供能路线。不让它断，也不让它爆，只是让节奏乱一下。”
“怎么乱？”
“我体内的鼎力，和这地脉的能量很像。”苏逸说着，掌心再次贴地，“刚才共振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它们同源。也就是说，我可以模仿它的波动频率，甚至反过来影响它。”
队长听得一脸懵，“你是说……你能假装自己是这块地？”
“差不多。”苏逸嘴角扯了一下，“融兵鼎能融合物质，化形鼎能模拟形态，开龙渊鼎又能牵引地脉流动。如果三者配合，先用融兵鼎控制局部岩层结构，再用化形鼎制造假的能量波动，最后用开龙渊鼎引动乱流——整个过程就像人为制造一场小型地灾，虽然不会真的塌，但足够让神兽产生误判。”
“万一判断错了呢？”
“那就一起埋这儿。”苏逸淡淡地说。
空气安静了一瞬。
队长咽了口唾沫，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兄弟，说实话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鼎’啊‘阵法’的，但我听得出你在玩命。我们队五个活人能出来，是你救的。这份情我记着。”
他说完，转身朝后面招了招手。其他队员陆续起身，收拾背包和工具。
“我们要走了。”他回头看着苏逸，“这地方不对劲，再待下去迟早出事。不过临走前我得告诉你一句——我们下来那天，看到前面有光。”
“青色的，一闪一闪的。”
“我知道。”苏逸没抬头。
“你不信我说的？”
“我相信。”苏逸终于抬眼，“那不是灯，是鼎在呼吸。”
队长怔了怔，没再说话，带着人慢慢往后退去。
脚步声渐渐远了。
等最后一个人拐过弯，陈梦瑶才轻声问：“你真能干扰地脉？”
“试试看。”苏逸把手收回，盘膝坐下，“以前吸收符文能量的时候，功法自动调整过一次频率，那次我就觉得熟悉。现在看来，可能我这鼎力，本来就是从这类地脉之力里演化出来的。”
“你要怎么做？”
“先练一遍。”苏逸闭上眼，“你帮我盯着四周，别让人打扰。”
陈梦瑶点头，挪到入口处坐下，目光扫视通道。
苏逸深吸一口气，体内九鼎同时微震。他先把融兵鼎的力量沉入左手，让掌心与冰面接触的部分开始缓慢渗透，像水渗进沙子一样，一点点融入岩层结构。接着，右手调动化形鼎，模拟出一段类似地脉波动的节奏，通过手掌传入地面。最后，心口处的开龙渊鼎轻轻一颤，将两种力量串联起来，形成闭环。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接上了某根看不见的线。
远处，仿佛传来一声低沉的嗡鸣。
不是神兽的声音，更像是大地本身在回应。
他没睁眼，嘴角却扬了一下。
成了。
就在这一刻，他脑中已经画出一条完整的路径：从这里出发，每一步踩在哪，用多少力，释放哪种鼎力，如何衔接下一环。整个计划像拼图一样严丝合缝。
他正要继续推演细节，忽然察觉到脚下传来的震动变了。
原本平稳的反馈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延迟，像是某个节点被轻微偏移。
他猛地睁开眼。
“怎么了？”陈梦瑶立刻察觉。
“有人动了前面的冰层。”苏逸站起身，眼神冷了下来，“不是探险队，他们早就走远了。是别的东西……或者，别的规则启动了。”
他抓起扫描仪看了一眼，屏幕上那条红线突然跳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刚才那一瞬，能量流向偏移了百分之七。”他说，“这个阵法……在自我调节。”
“什么意思？”
“意思是。”苏逸握紧仪器，“它知道有人在摸它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