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舱的动静终于停歇。
那股鲸吞灵气的恐怖漩涡缓缓消散。
舱门打开，一股热浪夹杂着浓郁的血气扑面而来。
石凡走了出来。
他原本那身破烂的乞丐装早就炸成了碎片，此刻只在腰间围了一块从灵液池边扯下的白布。
众人目光一凝。
之前那个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病秧子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虽然个头不高，但肌肉线条如刀削斧凿般分明的少年。
他皮肤呈现出一种古朴的淡金色，哪怕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因为承受不住他肉身的重量而微微扭曲。
只是，这个刚刚连破数境的“天才”，此刻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石凡的眼睛是红的。
不是杀红了眼，而是饿红了眼。
他死死盯着离他最近的一名天庭弟子，喉咙里发出如同磨盘转动般的低吼，唾液在嘴角不受控制地分泌。
那名有着铭纹境修为的弟子，被这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竟生出一种被荒古凶兽锁定的错觉。
“饿……”
石凡张嘴，声音沙哑得像含了一口沙砾。
“我要……吃的……”
那是圣体觉醒后的本能。
那一枚道种虽然帮他重塑了肉身，但也把他体内最后一点存货榨得干干净净。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无底洞。
苏哲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那个空的茶杯，眉头微挑。
“姬无名。”
“去，把你私藏的那半头‘龙象异种’拿出来。”
姬无名那张老脸瞬间一抽，肉痛之色溢于言表。
那可是他费了好大劲才在十地的一个禁区边缘猎杀到的，有着一丝真龙血脉的遗种，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口，是打算留着冲击境界用的。
“陛下，那龙象肉狂暴无比，这小子才刚……”
“拿来。”
苏哲没给他废话的机会。
姬无名脖子一缩，哪里还敢多嘴。
他一咬牙，从储物戒中甩出一具如小山般巨大的兽尸。
轰！
巨大的龙象尸体砸在舰桥地板上，震得整艘战舰微微一颤。
那尸体虽死，却依然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凶煞之气，寻常化灵境修士靠近，恐怕都会被这股残留的威压震得气血翻涌。
“吃吧。”
苏哲淡淡吐出两个字。
话音未落。
石凡就已经动了。
没有用刀，没有用火。
他就那么如同一头饿狼般扑了上去，张开嘴，露出那一口洁白森然的牙齿，对着那比精铁还要坚硬的龙象皮甲，狠狠咬了下去！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那连法宝都难伤分毫的龙象皮，在石凡嘴里就像是脆纸一样被轻易撕开。
接着是大块大块的血肉。
咕噜。
石凡连嚼都没怎么嚼，直接吞咽入腹。
那蕴含着狂暴能量的血肉一入肚，就像是火油浇在了烈火上。
他体内的金色气血轰然运转，发出如江河奔涌般的轰鸣声。
如果是普通人这么吃，早就爆体而亡了。
可石凡的肚子就像是一个熔炉，不管多少血肉填进去，都在瞬间被炼化，成为滋养圣体的养料。
十分钟。
仅仅十分钟。
那头足有数万斤重的龙象异种，只剩下了一地白森森的骨架。
而石凡的肚子，仅仅只是微微隆起。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那一双渐渐恢复清明的眸子，再次看向了姬无名。
准确地说，是看向姬无名的储物戒。
“嗝。”
石凡打了个饱嗝，喷出一口带着金色的霞光。
“还有吗？”
姬无名捂着储物戒，向后退了一步，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这可是龙象啊！
哪怕是纯血的凶兽幼崽，也不敢这么生吞吧？
这小子的胃是什么做的？
“行了。”
苏哲适时开口，打断了石凡继续索食的念头。
“凡事过犹不及，撑死了还要本座给你收尸。”
石凡听到苏哲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僵。
那种源自血脉的野性瞬间收敛。
他连忙擦了擦嘴，跑到苏哲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谢……主人赐食。”
苏哲瞥了他一眼，没让他起来。
“那个老废物醒了。”
他指了指角落的软榻。
石凡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膝行着转身爬过去。
软榻上，老矿工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开。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奢华到让他眩晕的景象，最后目光落在了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少年身上。
“你……你是？”
老人声音虚弱，不敢认。
这哪里还是那个跟他一起在泥潭里打滚的小石头？
这分明是天上的神仙老爷。
“爷爷，是我，我是石头啊！”
石凡急了，抓起老人粗糙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您摸摸，真是我。”
老人感受着那熟悉的骨相，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流淌下来。
“石头……你……你出息了……”
“咱们这是……到了天堂吗？”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老人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显然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石凡紧紧握着老人的手，那双刚在龙象身上撕咬过的手，此刻却轻柔得不像话。
“没死，咱们都活得好好的。”
“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苏哲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没有打扰。
直到石凡安抚好老人，重新走到他面前站定。
“安顿好了？”
苏哲问道。
“嗯。”
石凡重重点头。
“那就做正事。”
苏哲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一声脆响。
“光有一身蛮力，那是野兽。”
“本座要的，是能杀人的刀。”
他目光扫向下方一众天庭弟子，随手点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你，出来。”
那壮汉浑身一震，出列抱拳。
“属下赵铁柱，铭纹境巅峰。”
“陪这小子练练。”
苏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别留手。”
“打死了算本座的，打不死……”
他看了一眼石凡。
“就算你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