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跪在虚空上，手还死死抓着斩轨剑的剑柄。他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连喘气都费劲。刚才那几下劈砍耗尽了所有力气，七次死亡的后遗症全在这时候炸开了锅。四肢发麻，胸口像压了块磨盘，眼前一阵阵发黑。
穆映雪拽着他肩膀往前拖了一步，结果自己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你倒是……轻点。”江么咧嘴，声音哑得不像话。
“闭嘴。”她咬牙，“再动一下试试？信不信我拿刀背拍你脸？”
话音刚落，远处地脉恶灵猛地抬头，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吼。它蜷缩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底下鼓起密密麻麻的凸起，像是有无数东西要往外钻。天轨裂缝边缘蠕动，黑雾翻涌，一根根触手从里面窜出来，每根都缠着怨灵，张牙舞爪地朝他们扑来。
“来了！”穆映雪低喝。
她一把将双刀插进身前的虚空中，双手迅速结印，掌心相对，指尖交错。背后龙形纹路瞬间烧红，双眼睁开，金光顺着经络爬满全身。
“双生咒·守——！”
一声炸响，半球形护盾在她手中成型，金红交织，把江么整个罩住。她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盾面上，纹路立刻亮了几分。
第一波触手撞上来，轰的一声，护盾震得发抖，裂开一道细纹。
江么抬头看她背影。她跪在地上，脊梁挺得笔直，头发被气流掀起来，银铃叮当乱响。可他知道，这招撑不了多久。
“你别硬扛啊。”他想撑着剑站起来，结果手臂一软，差点栽倒。
“少废话！”穆映雪吼回去，“你要是敢停手，我真把你魂缝裤腰带上！现在给我砍！往死里砍！”
江么咧嘴笑了下，抹了把脸上的血。他左手撑地，右手握紧斩轨剑，心口那道符印又开始发热。七次死亡的记忆被重新点燃，一股邪火从骨头缝里往上冲。
他低吼一声，剑光再次劈向天轨核心裂缝。
轰！
裂缝又宽了一寸，星光喷涌。可与此同时，地脉恶灵发出一声尖啸，更多触手从黑雾中钻出，像暴雨一样砸向护盾。
砰！砰！砰！
每一击都像雷劈，护盾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穆映雪膝盖已经渗出血，双腿微微发抖，但她没松手，指甲抠进掌心，继续往护盾里灌力量。
“江么……别停……”她声音发颤，“再来一刀……就差一点了……”
江么喘着粗气，剑举到一半就卡住。他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倒流，耳朵嗡嗡作响。可他还是咬牙，把最后一点力气压进剑身。
剑光再闪！
又是一道深痕刻进天轨核心。裂缝边缘的修复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黑雾也开始紊乱。
但地脉恶灵还没完。
它猛然张开嘴，一团浓稠黑雾喷出，直扑裂缝。那些触手也跟着调转方向，不再攻击护盾，而是全部涌向裂缝，像是要用身体去堵那个口子。
“它要补！”江么喊。
“那就撕开！”穆映雪怒吼，“再来！别给我歇着！”
江么想骂娘，可他知道不能停。他把剑插进虚空借力，勉强站直，右手绞索指咔咔作响，强行调动残存的阴职之力。
“老子死了七回……不是为了看你修好这破轨道。”他咬牙，“阎王不管我，天轨也别想收我！”
他猛吸一口气，剑光第三次劈落。
轰隆——
裂缝剧烈震动，黑雾被炸散大半。可这一击也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剑脱手飞出，钉在不远处的虚空中，他自己则一头栽倒，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护盾还在。
穆映雪双膝深陷虚空，双手结印没松，嘴角不断溢血。她的呼吸越来越弱，但眼神依旧死死盯着前方。
触手还在砸。
护盾裂得像蜘蛛网，眼看就要碎。
她知道撑不住了。
但她不能退。
江么就在她身后，一丝意识都没了，像个破布娃娃瘫着。如果护盾破了，第一波攻击就会把他撕成碎片。
她闭了下眼，然后猛地睁开来。
“老娘说过……谁都不许碰他。”她低声说。
她抬起一只手，狠狠划过手腕，鲜血喷洒在护盾上。金红光芒骤然暴涨，裂痕竟开始缓慢愈合。
“你给我……撑住啊……”她对着江么的方向喃喃，“等你醒来，我非得让你请我吃十串辣糖葫芦不可……”
话没说完，又一波触手砸下。
轰！！！
护盾炸出一圈光浪，整片虚空都在震。穆映雪整个人被掀得向前扑去，额头磕在虚空中，留下一道血痕。她挣扎着撑起身子，手还在发抖，但依然死死维持着结印姿势。
远处，地脉恶灵发出痛苦嘶吼。它的金链断得差不多了，身体扭曲变形，却仍在拼命催生触手。裂缝修复的速度越来越慢，星光越来越多地漏出来，照得整片战场一片惨白。
江么的手指动了一下。
穆映雪察觉到了，回头看了他一眼。
“醒得正好。”她咳了口血，“该你干活了。”
江么没应声，只是慢慢抬起手，摸向腰间乾坤袋。他哆嗦着掏出半截阳烛头，塞进嘴里咬住。
然后，他用左手撑地，一点一点，把自己拽了起来。
“这波……”他喘着气，“血亏……但稳赚。”
他踉跄着走向斩轨剑，伸手握住剑柄。
穆映雪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下。
“你要是敢倒下，”她说，“我真不救了。”
江么回头瞥她一眼：“那你之前说请我吃糖葫芦的事，是不是也赖账？”
“滚。”她啐了一口，“打赢再说。”
江么咧嘴，转身面向裂缝。
剑光再度亮起。
这一次，他没再倒下。
穆映雪跪在原地，双手仍维持着结印姿势，护盾摇摇欲坠。她盯着江么的背影，嘴唇动了动。
下一秒，一根触手突破防线，直刺而来。
剑光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