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出言狂妄的女子。”男人从地上爬起,正巧旁路过一辆马车,他的气焰从嚣张变成了畏缩。
低调奢华的马车,车身挂着紫色的纱帘,风一吹便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见那男人恭敬模样,姚纤也跟着行礼。
“纤纤,这两位都是定远侯家的儿子。”李淑雅声音一出。
姚纤便知靠山来了,忙行一礼:“干娘,他们上来就找女儿的麻烦,也不做个自我介绍,女儿还以为是哪家地痞流氓,原来是定远侯家的公子,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纤纤想跟他们再聊聊,还是跟着干娘走一段路?”
“自然是陪着干娘,只是两位小公子被女儿揍了一顿…”
“鬼兰,你去定远侯府跟侯爷夫人解释,纤纤,上车吧。”李淑雅柔声说,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可反驳的皇家之气。
定远侯两位公子还未让姚纤知道名字,只能乖乖收起嚣张的气势,低声下气地行礼:“臣子恭送殿下、郡主。”
姚纤上车后,李淑雅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她坐下:“上京名门闺秀出门脸上都会遮盖,在北疆便不会吗?”
“干娘,您忘了?北疆带一个疆字,就是与他国接壤的意思,若是敌国攻进来了,谁还有闲心去管脸上的秘密?”姚纤一本正经地说着,听着热闹的叫卖声,推开窗帘好奇地望着外面。
百姓们围成一个半圆,圆里面有几位中年男女,正托举着几个小孩表演高难度动作,每完成一个动作,便敲锣打鼓,由一个更小的小孩端着托盘,挨个收钱。
在北疆城镇上,姚纤也曾见过这样的场景,热闹是热闹,若非专业,哪怕九条命也不够用的。
“想下去看,便下去吧,不用再车里陪我,刚刚只是怕你受欺负,所以才出了声。”李淑雅笑着看姚纤,这上京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稀奇的,既然独自出来逛,便不想人陪的。
姚纤兴奋起身,恭敬行一礼:“谢谢干娘,那干女儿便下去了。”
“去吧,小心些。”李淑雅点头,一睁眼,人就不在了。
姚纤拉着黄恙往人群中挤,力气过大,导致被她打扰到的皆皱起眉头,又见她一身锦衣华服,知是哪家的贵人,便不敢多做言语,只小心避开。
等她们来到人群最前面,负责高空杂耍的两个小孩已踩在三丈高空的铁丝上。
“诸位看官,请看,两位小孩年不过六岁,铁丝细如发丝,高三丈,长三丈,大家给小五小六一些鼓励,稍等片刻,他们将为大家展示走铁丝。”
老者须发花白,说话铿锵有力,字字吸引看客往下看,随着一声锣响,他继续往下说:“诸位,请看!”
小五小六分别踩在铁丝两端,同时向前走,刚出发,旁的乐队开始奏乐,姚纤瞧着,忽小声问黄恙:“师傅好像说过,有些走江湖的会用杂耍的方式,让小徒弟们练习平衡、胆量、四肢协调,是不是像他们这样?”
“兴许吧,那么小的孩子,走铁丝走得四平八稳的, 从走路就开始练,到现在快五年,未来可期啊。”黄恙夸着,想起小时候在岐山上习武的日子。
她是被姚纤捡来的,那时候还没什么百战百胜的将军,多是北疆戍边的将士将游牧部落赶出去,后又是游牧部落冲进北疆,骚扰百姓居民,如此往复,加上天灾,难民便多起来。
“啊,结束了,”姚纤推了推黄恙,“给一粒碎银,意思意思一下就好,钱给了,我们就走。”
一刻钟后,两人已离开杂耍的地方,出现在首饰摊旁,姚纤就喜欢这些野摊,手艺虽没有金雀坊好,但胜在创意上,偶尔会见到一两款亮眼的设计,上一个野摊老板就被她送去了金雀坊。
要说这金雀坊老板是谁,姚纤还真没见过,就黄恙去了一次,买了她家高款普货,一来二去,也就慢慢熟络起来。
今天出门,她的目的地之一便是金雀坊,在周围逛逛只不过是顺路,随着她越走越偏,越走路上金钱的气息越发浓郁,建筑也越发有了质感与格局。
“小姐,我们到了。”黄恙停在金雀坊前,小声提醒。
姚纤转身,面对金雀坊,抬头看金色墨汁写就的匾额,走了进去,坊里卖定制与成品两种,上次黄恙来,便买的金镶玉珠耳坠,也算是跟店伙计初步相识。
看着黄恙来,立刻抽空回应:“诶,您不是郡主身边的丫鬟吗?今日来看什么?定制的话得去后院找老板娘的姐妹,她手可巧了。”
店伙计叽叽喳喳说了一通,才看到姚纤,慌忙行礼:“草民请郡主安。”
于是一啪啦人跟着请安,姚纤脸有些发烫,这么多人同时向她请安,这感觉不太妙,为了逃避,她赶紧催促:“那个,伙计,带我去后院吧,我想定制。”
“郡主,这边请。”伙计走在前面五步,弓腰驼背地带路。
姚纤微微点头跟上,边走边观察金雀坊的构造,方形天井建筑,中间窥一天光养了睡莲,假山凿了小洞,有细流缓缓流出。
伙计将她们带到一处小院,高声喊:“姑姑,来客人了。”
里面传来长鞭砸地的声音,姚纤与黄恙对视一眼,便闻女子高声应下:“好勒,带进来吧。”
“郡主,里面请。”
姚纤与黄恙往里面走了十步,回头发现伙计还在外面站着,她问:“你不进来?”
“那个,郡主,这是女儿家的后院,草民一介男子,不便进,等您进去,草民便走。”伙计不好意思地挠着下巴。
姚纤便转头继续往前走,小院用木墙隔出来的,花园巴掌大,种了木香、刺蘼、与矮竹,一名女子正挽着发髻从屋中走出,瞧着她们发出爽朗的笑声。
“来此定制的人极少,今年你是第一人,寻我定制,一件值千金…”她说着目光落在姚纤腰间,只当是相识,但也问一句,“你腰上挂着的可是梅花令?”
本想考虑做何种样式的钗配及笄礼,忽被女子打断,她懵懵地取下腰间令牌,放在掌心感受清凉的触感,随后问:“这是师傅送我的,也称梅花令,姐姐您识得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