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穷
仙器碎片的出现，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引爆了拍卖会自开始以来最为炽热与激烈的争夺。整个会场，包括那些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包厢，都传出了不加掩饰的、充满渴望与决绝的竞价声。
这并不难理解。在天云荒域，自以往那场席卷天云荒域的神魔大战之后，顶尖强者隐世不出或者陨落殆尽，很多传承断绝，完整的仙器几乎已难以见到，只存在于古老的典籍和口耳相传的言论之中。明面上，已经极少有修士或势力能够拿出完好的仙器了。
当然，这里毕竟是仙界，浩瀚无垠，卧虎藏龙。某些隐世不出的古老修士、传承悠久的修仙大派、或者底蕴深厚的庞大家族，其中未必没有完整的仙器作为镇派（族）之宝。但那等重器，是维系一方势力气运的根基，谁又会轻易拿出来示人？更别说拿出来交易了。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修士而言，仙器更是遥不可及。或许有人气运逆天，在某个上古洞府或绝境险地中，侥幸得到一件品阶最低的下品仙器，那也绝对是藏着掖着，作为压箱底的保命手段，绝不敢轻易显露，生怕引来杀身之祸。
正因如此，一块虽然残破、但确确实实源自真正仙器的碎片，其吸引力是致命的！它不仅仅是一块珍贵的炼器材料，更是一个契机，一个可能从中参悟到一丝真正仙道法则、窥见更高层次力量奥秘的窗口！对于困于瓶颈无数年的高阶修士，尤其是那些卡在大乘期、苦苦寻求飞升（成就地仙\/散仙）之路的存在，这块碎片的诱惑力，足以让他们倾尽所有！
价格，在一种近乎疯狂的氛围中，一路飙升。
“五千五百仙晶！”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三楼包厢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五千八百！”
另一个方向，一个阴柔的男声紧随其后。
“六千！”
先前那苍老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愠怒，似乎对竞争者的纠缠感到不满。
“六千五百！”
冰冷的女声毫不退让。
陈墨报出的五千仙晶，如同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子，仅仅激起了片刻的涟漪，便被后续更汹涌的报价瞬间淹没。他平静地坐在包厢内，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听着。
价格突破七千仙晶大关后，竞价的节奏明显慢了下来，每一次加价都显得更为沉重和谨慎。参与争夺的包厢也只剩下最后三家，每一次报价都伴随着长时间的沉默和权衡。
最终，当那冰冷女声报出“八千下品仙晶”这个骇人听闻的数字时，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八千下品仙晶！
这是一个足以让许多一流宗门都伤筋动骨的数字！足以培养出数位炼虚甚至合体期的高手！如今，却只为换取一块残破的、不知能否参悟出什么的仙器碎片！
另外两个包厢沉默了。这个价格，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心理底线，或者说，能动用的流动资金极限。
钱拍卖师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连问了三次之后，重重落槌：
“成交！恭喜甲字壹号包厢的前辈，以八千下品仙晶，拍得此仙器碎片！”
槌音落定，会场中响起一片混杂着惊叹、羡慕、失落和如释重负的复杂叹息声。这场惊心动魄的争夺，终于落下了帷幕。
陈墨自始至终，没有再出价。
他确实对那仙器碎片很好奇，想要研究一下其材质和内部残存的法则，或许能对他的修炼有所启发，甚至能从中找到一些关于陨仙地大战的蛛丝马迹。
但是，当价格被抬到八千仙晶时，他理智地选择了放弃。
原因很简单——穷。
以他如今的身家，扣除掉刚才购买那截养魂木残骸的花费，身上剩余的仙晶，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出头。这还是在“接收”了黑煞等人全部积蓄，以及出售了部分妖兽材料后的结果。面对八千仙晶的天价，他实在是力有不逮。
他并非没有其他资产。识海中的水晶宫，龙族宝库之内，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光华璀璨的灵石、药香扑鼻的千年灵草、以及各式各样的法器法宝……其总价值若是全部折算成仙晶，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恐怕连那八千仙晶也远远不止。
但是，他目前并不打算动用龙宫宝库里的东西。
一来，那些东西大多是他准备留给姜然和小陈烁，或是未来建立自身势力时使用的资源，不可轻易动用。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初临仙界，根基浅薄，虽然个人实力堪比地仙，但在此界绝非无敌。若是贸然拿出大量远超他“化神后期”表面修为所能拥有的珍贵资源，无异于稚子抱金行于闹市，必然会引来无数贪婪和窥探的目光。到时候，麻烦将会接踵而至，永无宁日。
低调发展，隐藏实力，默默积累，才是他现阶段的最佳策略。为了一块暂时并非必需、且研究结果未知的仙器碎片，就暴露自身拥有庞大资源的秘密，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划算。
“看来，想要在仙界过得滋润，赚取仙晶是当务之急。”
陈墨心中暗忖。光靠打劫几个不开眼的劫修，或者出售一些低阶妖兽材料，终究是杯水车薪。必须找到一条稳定且高效的仙晶来源。
拍卖会还在继续，最后两件压轴宝物相继登场。一件是一件品质极高的防御型古宝内甲，引起了又一轮激烈争夺；另一件则是一张残破的丹方，据说能炼制出一种对突破大乘期瓶颈有奇效的丹药，但其主药早已难寻，最终被一个包厢以不菲的价格拍下，更多是作为收藏和研究。
陈墨对这两件压轴之物兴趣不大，都未曾出价。
当钱拍卖师宣布本次拍卖会圆满结束时，会场内的人群开始有序退场。不少修士脸上带着满足或遗憾的神情，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刚才的盛况，尤其是那创下天价的仙器碎片。
陈墨没有急于离开，他依旧坐在包厢内，慢条斯理地喝完杯中最后一口仙茗。他在等，等人流散去，避免不必要的关注。
神识悄然外放，留意着退场的人群，尤其是那几个参与了仙器碎片最终竞价的包厢动向。他看到甲字壹号包厢（拍得仙器碎片的那位）依旧紧闭，显然客人正在内部完成交易，或者出于安全考虑，打算最后离开。
“甲字壹号……”
陈墨将这个信息记在心里。能豪掷八千仙晶的，绝非寻常势力，要么是三大宗门的高层，要么是某些隐世的强大散修，或者来自其他仙域的过江猛龙。
直到会场变得空旷，陈墨才不疾不徐地起身，使用玉符打开包厢门，悄然融入了最后离场的人流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出万宝楼，外面天色已近黄昏。他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参会者，汇入望仙城熙熙攘攘的街道，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这一次拍卖会，他虽未竞得那最耀眼的仙器碎片，但也并非全无收获。那截看似不起眼的养魂木残骸，让他隐隐觉得内藏玄机。而且，通过这次拍卖会，他更直观地感受到了仙界资源的丰富与竞争的激烈，也对自身的“贫穷”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是时候，考虑如何赚钱了，没想到如今还会为了钱发愁。”
陈墨一边行走，一边思索着可行的方案。是去猎杀更高级的妖兽？还是探索陨仙地外围寻找机缘？或者……利用一些来自地球的“特产”，玩一把奇货可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