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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并没有看面如死灰的太后和长公主,而是将目光投向殿外那片灰暗的天空。

声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沉稳,传遍大殿:

“传朕旨意,即刻前往北山皇陵,恭请老军神,卫国公,出山!”

“卫国公”三字一出,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一块巨石!

就连一直强作镇定的太后和长公主,眼中都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容。

果然,小皇帝要让那位梁九皋出山了吗?

那是上一个时代的军神,曾横扫八荒,镇压妖界,为大梁打下如今疆域的擎天之柱!

然而,十年前妖界最终一战,先帝战死,他为了封印妖皇。

身受不可逆转的“道伤”,修为尽废,寿元枯竭。

早已被太医断定油尽灯枯,只能在皇陵禁地靠着龙脉地气和皇家血脉苟延残喘,早已被世人遗忘。

请他出山?

一个道伤缠身、风中残烛的将军,如何能应对眼下这四大强均、三路并进的死局?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太后与长公主梁华璎。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竟没有出言反对。

太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靠在凤榻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准了”。

她们在乎的不是帝国能否得救,而是帝国不能亡在“她们”手上。

只要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接过这烫手山芋。

背负这必亡的国运,是死是活,与她们何干?

她们依旧可以躲在深宫或者逃出去,享受最后片刻的安宁与权力余温。

如同精心打扮却不顾大厦将倾的“小仙女”。

只在意自身裙摆是否沾染尘埃,哪管窗外洪水滔天、尸横遍野。

小皇帝似乎早已料到她们的反应,年幼的他,原本懦弱的他,似乎在这一刻突然看懂了这个世界。

目光没有丝毫波动,继续下达着第二道旨意:

“传令!即刻起,放弃北方之地所有防线!

命第一、第二、第三军团,不惜一切代价,全速回援神都!

沿途若遇阻拦,皆可弃之不顾!目标只有一个——保住神都!”

“陛下!不可啊!”一位老臣噗通跪地,涕泪横流,“北方边关乃我大胤根基!三大军团镇守十年方得安宁!

一旦撤离,妖魔出世,届时内外交困,人族危矣!此乃千古罪人之举啊!”

“千古罪人?”小皇帝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稚嫩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残酷,

“若神都沦陷,大梁覆灭,还要那妖界封印何用?

留着给胤贼,或是给妖魔吗?”

他声音有些童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朕意已决!所有罪责,所有骂名,朕一力承担!

若列祖列宗要怪罪,便怪罪朕一人!

但此刻,朕要兵!要能保卫神都的兵!”

两道旨意,已让满朝文武心神俱裂。

然而,小皇帝的第三道旨意,更是让他们如坠冰窟。

“礼部,钦天监听令!”小皇帝站起身,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仿佛要撑起这即将倾覆的苍穹,

“即刻准备‘国运大祭’!

朕,要沟通帝国气运,以国运为庇护,御驾亲征,与来袭之敌,决一死战!”

御驾亲征!国运大祭!

这意味着,小皇帝要将自身与整个神梁帝国的国运彻底绑定!

胜,则国运昌隆;败,则国运崩碎,他本人也将魂飞魄散!

这是真正的不成功便成仁,将个人与国家的命运,彻底熔于一炉!

“陛下!万万不可!国运缥缈,岂能轻易引动?此举太过凶险!”

“陛下乃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臣等万死不敢奉诏!”

反对之声再次响起,但小皇帝的眼神却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狂热。

“凶险?如今这局势,还有不凶险的路吗?”

他环视众人,声音铿锵,“国运护体,朕便是大梁!朕在,国运便在!

朕倒要看看,那白起、霍去病、李靖、吕布,能否斩断我大梁的国运龙脉!”

他要让这个帝国都明白,他比他皇姐,更适合当这个皇帝。

哪怕是亡国之君!

他要告诉他们的父皇,他的选择,并没有错!

就在群臣悲呼,太后与长公主神色复杂之际。

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的徐福,终于动了。

他微微抬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一丝极其诡异、难以捉摸的光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那光芒中,似乎混杂着算计、期待,还有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

他盯着龙椅上那决绝的少年天子,如同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完美的祭品。

这就是他,玩弄天下,玩弄人心的他。

小皇帝以一己之力,强行推动着这艘即将沉没的帝国巨舰,朝着地方撞去。

请出垂死军神,放弃妖界防线,引动国运亲征……

神都的天空,愈发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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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皇陵,与其说是陵园,不如说是一片被遗忘的战场遗迹。

皇陵最深处,一间以青石垒砌、简陋得如同哨所的小屋前,一位老人静静坐在石墩上。

他便是梁九皋。

曾经的军神,如今只剩下一副枯槁的躯壳。

脸上沟壑纵横,如同干裂的土地,深陷的眼窝中,唯有一对眸子偶尔开阖时,还会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锐利,

但更多时候,是如同燃尽炭火般的灰败。

小皇帝的旨意,被一名浑身颤抖的小太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宣读完毕。

梁九皋没有动,甚至没有去看那卷明黄的圣旨。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望向神都的方向,那里,烽火映红了半边天。

许久,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如同秋叶落地。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他慢慢站起身,动作迟缓,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拒绝了内侍的搀扶,拄着一根看似普通、却陪伴他征战一生的铁木手杖走了出去。

如今神都除了禁军神血卫以外,再无其他的军魂军团。

可梁九皋并没有放弃,下达了军令,召集所有神都退役了的军魂老兵。

第一军团、第二军团.......第二十四军团。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千个……

那些老兵,他们从田埂走来,从市集走来,从各个角落走来。

他们穿着破旧的布衣,有的空着手,有的拿着锄头、铁锤,甚至只是随手捡起的木棍。

他们大多头发花白,身躯不再挺拔,步伐甚至有些蹒跚。

他们沉默着,如同溪流汇入大河,朝着梁九皋所在的方向聚集。

没有喧哗,没有激动人心的呼喊。

只有沉默,一种积压了太久、沉淀了血与火的沉默。

梁九皋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老兵耳中:

“孩子们……”

他用了这个许多年前,他常对麾下将士的称呼。

“帝国,需要你们再拿起刀。”

“老夫,需要你们再跟着我……”

他顿了顿,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一丝暗红的血迹从嘴角溢出,被他不动声色地擦去。

“去赴死。”

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只有最直接、最残酷的宣告。

回应他的,是涌来的老兵山崩海啸般的齐声怒吼,那声音汇聚在一起,竟震得神都的雾都为之溃散:

“愿随军帅!万死无悔!!”

声浪滚滚,冲上云霄。

残阳如血,将光芒洒在这群重新集结的“军魂”身上。

为他们破烂的衣衫镀上了一层悲壮的金边。

梁九皋看着他们,那对灰败的眸子里,终于燃起了一点微弱却顽强的火光。

他举起手杖,指向战场的方向,只吐出一个字:

“走。”

年迈老兵,跟随着他们风中残烛的军神,迈着坚定而略显踉跄的步伐。

走向那片已被战火点燃的、他们曾誓死守护的土地。

他们的武器锈蚀,他们的甲胄不全,他们的身躯老迈。

但他们的军魂,未熄!

他们就是神梁,最后的军魂军团,最后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