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破阵!”
尉迟恭、秦琼两人两马当先!
没有冗长的号角,没有震天的呐喊。
回答他们的,是十万余重甲战马同时加速时,那低沉而令人心悸的闷雷声。
他们速度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提升到了恐怖的程度!
他们曾经和“天可汗”征战四方,为其打下了天下。
如今,他们继续要为新的战争,打出绝对胜利!
“拦住他们!快拦住那支骑兵!”
赵乾钧中军,有将领声嘶力竭地呼喊。
零散的梁军步兵试图上前结阵阻拦,但在玄甲军恐怖的冲击力面前,任何仓促组成的防线都如同纸糊一般。
玄甲骑兵甚至无需挥动兵器,仅仅依靠披甲战马本身的质量和速度,就将挡在前方的士兵连人带盾撞得筋断骨折,倒飞出去!
黑色的洪流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狼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延缓他们哪怕一瞬!
尉迟恭、秦琼手中长槊如同毒龙出洞,每一次刺击、横扫,都精准地带走数十名试图靠近的梁军性命。
他身后的玄甲骑兵们,则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
马槊平端,借助马力,轻易地刺穿敌人的胸膛,或是挥舞着沉重的马刀,将拦路者劈成两段!
他们如同一道撕裂布帛的黑色闪电,利用战场上空前混乱产生的缝隙。
以无可阻挡之势,直插梁军的心脏——赵乾钧的帅旗所在!
“保护元帅!”
赵乾钧的亲卫们发出了绝望的怒吼,他们拼死组成人墙,用血肉之躯阻挡在玄甲军前进的道路上。
刀剑砍在玄甲上,迸射出点点火星,却难以造成有效的伤害。
而玄甲骑兵的反击,就是单方面屠杀。
到了如今,随着士气的下降,他们的军魂的浓度也出现了差距。
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了。
亲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帅旗之下的空间被不断压缩。
赵乾钧立于战马之上,环顾四周。
他看到了“圣盾”军团在陌刀无情的斩击下,残存的士兵被刀气领域卷入,化为漫天血雨;
他看到了“天卫”军团在正面和侧翼的夹击下,厚重的阵型被硬生生凿穿,死伤枕籍;
他看到了右翼深处,被困的“风掠”骑兵仍在做徒劳的挣扎,但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
他也看到了“飞羽”军团试图骚扰,却徒劳无功,直至最终熄灭……
败了。他败了。,
彻彻底底的败了。
不是败于兵力多寡,不是败于天时地利。
而是败于那稳坐中军,算无遗策的对手。
李靖,用一场完美的阳谋。
将他,将整个大梁南征军团,送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靖,你赢了。
我,不如你。”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释然,取代了之前的焦虑、挣扎与绝望。
他知道,神都回不去了,朝堂之上那些期盼他“胜利”或等着他“败亡”的目光,也再无意义。
作为军人,作为元帅,他此刻唯一的归宿,就在这片战场之上。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剑锋指向那片如同死亡风暴般缓缓推进的陌刀队方向。
那里,是此刻战场上胤军最锋利的长矛,也是他最终尊严的试炼场。
他环视身边仅存的、浑身浴血、眼神中带着恐惧与决绝的将领和亲卫,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
“本帅为大梁元帅,唯有战死,岂能后退!”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或苍老的面孔,最终化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
“诸君!随我杀敌,以报国恩!”
说罢,他拒绝了亲卫逃跑的想法。
手持长剑,亲自率领着这最后一股逆流的力量,如同一道扑向烈焰的飞蛾。
又如同一道决堤的血浪,悍然冲向了那片陌刀如林、死亡气息弥漫的领域!
他没有选择玄甲军骑兵,而是选择了最坚硬、最残酷的陌刀阵。
这或许是他作为一名军人的最后骄傲,也是对这场注定失败的战役,最悲壮的注脚。
李嗣业立于陌刀阵前,看着那位身着元帅铠甲,放弃了所有指挥与退路。
如同普通士卒般持剑冲来的梁军统帅,他那如同磐石般冷硬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是对于一位名将、一位真正军人末路的敬意。
但敬意,改变不了战场法则,也软不了陌刀的锋刃。
看着冲入刀气领域的赵乾钧和他身后那群决死的卫士,李嗣业缓缓举起了手中那柄巨大的陌刀。
他身后的五万陌刀手,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夕阳的光芒,透过弥漫的血色尘埃,照射在无数高举的陌刀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李嗣业吐气开声,只有一个字,仿佛蕴含着斩断江河的力量:
“斩!”
刀光,如九天垂落的匹练,如死神的叹息,轰然落下!
没有奇迹,没有侥幸。在那绝对的力量和杀戮意志面前,个人的勇武显得如此渺小。
剑断,甲碎,人亡。
鲜血,如同最绚烂的烟花,在残阳的映照下猛然迸发,将那片土地,将那如林的陌刀,染得愈发猩红刺目。
大梁南域元帅,赵乾钧,力战而亡,壮烈殉国。
他最终倒下的方向,依旧朝着神都,朝着他为之奋战至死的帝国。
落雁坡的晚风,呜咽着卷过战场,带走了最后一缕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