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的晨雾带着几分肃穆，城外的“迎灵坪”上，流光星云的将士们列成整齐的方阵。银甲与黑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却无半分凯旋的喧嚣——旗帜收起了平日的鲜艳，战鼓沉寂无声，连风拂过甲胄的声音都透着凝重。
韩信与李靖站在方阵最前方，玄色披风与银白战袍下摆都系着素白的布条。他们身后，是缓缓驶来的灵柩车队——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最朴素的星木棺椁，每一口棺椁上都覆盖着流光星云的星旗，旗角低垂，仿佛在为逝者默哀。
更远处，龙辰的仪仗从城中而来。没有龙旗招展，没有金戈护卫，只有一辆素色的马车，车帘掀开，他身着一袭玄色常服，腰间未佩任何饰物，连平日里束发的玉冠都换成了木簪。
“主上。”韩信与李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
龙辰点头，目光掠过那些灵柩，又望向方阵中将士们的脸——他们眼中有凯旋的疲惫，更有对逝者的哀恸。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先迎灵。”
没有号角，没有口令，全军将士自发地让开一条通道。龙辰亲自走到第一口灵柩前，那是雷鹰突击队的一位队长，在赤沙星域为掩护战友，与敌舰同归于尽。他伸出手，轻轻抚过棺椁上的星旗，指尖微微颤抖。
“回家了。”他轻声说，像是在对逝者低语，又像是在对全军宣告。
将士们跟着低声重复：“回家了。”
声音汇聚在一起，穿过晨雾，传到很远的地方。灵柩车队缓缓前行，龙辰与两位元帅并肩步行护送，身后是沉默的大军。从迎灵坪到九天英灵殿的十里路，走了整整两个时辰。
九天英灵殿前·大祭
午时的阳光升至中天，却驱不散英灵殿前的肃穆。灵柩已安置妥当，更多的，则是刻着阵亡将士姓名的灵牌，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殿前广场，从殿门一直延伸到广场边缘，像一片沉默的碑林。
全军将士身着缟素，列成方阵，单膝跪地。三官四相、文武百官站在两侧，同样一身素服。龙辰走上祭台，手中捧着一卷祭文，目光扫过那些灵牌，声音透过能量扩音器传遍广场：
“维流光星云光复十二星域之日，主龙辰，率百官将士，祭我阵亡英灵。”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带着压抑的哽咽：
“忆昔出征之时，星流如织，将士意气风发。黑风星域，雷鹰突击队岳飞部三百将士，为破毒雾，身中剧毒而不退，终开缺口；雷鸣星域，玄级舰‘破雷号’全舰 crew （船员），驾驶重伤战舰撞向敌阵，与雷煞主力同归于尽；赤沙星域，李靖元帅麾下‘镇国号’亲卫营，为护主力突围，死守沙暴缺口，全员阵亡……”
他念一个名字，便有一位礼官举起对应的灵牌，高喝一声：“魂归矣！”
“岳飞部曲，张猛！”
“魂归矣！”
“破雷号舰长，李青！”
“魂归矣！”
“镇国号亲卫营统领，赵毅！”
“魂归矣！”
一个个名字从祭台上传出，有的是将军，有的是普通士兵，有的甚至只是负责补给的民夫。但在这里，他们拥有同样的重量——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舍生取义的故事。
广场上，不断有啜泣声响起。一位年轻的战士望着“张猛”的灵牌，肩膀剧烈颤抖——那是他同榻而眠的兄长，出征前还笑着说“等我回来，带你去炽神殿看看”。
龙辰继续念着，声音渐渐沙哑：“余众将士，凡三百七十一人，名姓皆刻于英灵殿碑，永享万族香火。”
他放下祭文，走下祭台，对着所有灵牌与棺椁，深深鞠躬。
“你们用生命换来了流光星云的安宁，用血肉铺就了统一之路。今日，我龙辰在此立誓：”
“凡阵亡将士之家，月给优抚，岁给米粮，子女入学免其资费，科举优先录用，经商可在法律政策给予方便——此誓，流光星云在一日，便践行一日！”
“凡仗烈士之名作恶者，无论亲疏，严惩不贷，以慰英灵——此誓，天地共鉴！”
“凡我流光星云疆土，必用你们守护的方式守护，绝不让你们的血白流——此誓，日月为证！”
三声誓言，掷地有声。跪在地上的将士们猛地抬头，眼中的哀恸渐渐化为坚定——主上没有忘记他们，没有让逝者的牺牲变得廉价。
龙辰走到那位颤抖的年轻战士面前，扶起他，声音温和却有力：“你兄长是英雄，你也要成为英雄。带着他的份，好好守护这片星空。”
年轻战士用力点头，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却挺直了脊梁：“末将遵命！”
祭典的最后，龙辰亲手点燃了祭火。星木制成的火把燃起幽蓝的火焰，礼官们依次上前，将火把传递到每位将士手中。
“送英灵入殿！”
随着一声号令，将士们举着火把，缓缓护送灵牌与棺椁进入九天英灵殿。殿内早已备好供奉的香炉与长明灯，每一个灵牌都将被妥善安放，每一口棺椁都将入土为安。
当最后一个灵牌被放入神龛，龙辰转身面对全军，举起手中的火把：“英灵已安，而我们，还要继续前行。”
“记住今日的哀恸，更要记住为何而战。”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激昂，“为了不让更多人躺进灵柩，为了让英灵殿的铭牌不再增加，为了让流光星云的孩子，永远不必经历战争的残酷——我们要更强！要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愿随主上，死战！”
韩信与李靖率先起身，高举火把。
“死战！死战！死战！”
全军将士齐声呐喊，声音震彻云霄，将所有的悲伤与决心都融入其中。火把的幽蓝光芒映在他们脸上，照亮了眼中重燃的斗志。
三日后·庆功宴
灵祭三日后，启明星的紫府殿才摆起庆功宴。没有丝竹歌舞，只有简单的酒肉，将士们围坐在一起，谈论更多的不是战功，而是那些牺牲的战友。
韩信举杯，对着空出的座位一饮而尽：“这杯，敬张猛。”
李靖跟着举杯：“敬李青。”
将士们纷纷举杯，对着不同的方向，敬那些没能到场的同胞。
龙辰看着这一幕，对身边的诸葛亮道：“先祭后庆，他们的心，更齐了。”
诸葛亮抚须笑道：“主上此举，看似缓了庆功之喜，实则凝聚了军心。将士们知道，牺牲有价，忠诚有报，往后征战，必能义无反顾。”
宴罢，龙辰独自来到九天英灵殿。殿内的长明灯摇曳，香火缭绕，他站在密密麻麻的灵牌前，久久不语。
“或许你们觉得，我这个主上不够洒脱，非要先哭后笑。”他轻声说，“但我知道，你们要的不是庆功宴的喧嚣，而是被记得，被珍视。”
“放心吧，”他转身向外走去，脚步坚定，“这片星空，我会带着大家守住。你们的名字，会和流光星云一起，永远活下去。”
殿外的月光洒在广场上，英灵殿的轮廓在夜色中庄严肃穆。远处的军营里，传来整齐的操练声——那是新补充的士兵，在老兵的带领下练习刺杀，每一声呐喊都透着决绝。
先祭后庆，不是软弱，而是对牺牲的尊重，对生命的敬畏，对忠诚的回应。当生者知道，自己的牺牲会被铭记，会被珍视，便会在未来的战场上，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