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散场,人群熙攘着离去。王水生一手抱着熟睡的儿子,一手小心护着丁秋楠,随着人流走出广场。
到了自行车旁,他把孩子轻轻交给丁秋楠抱着,柔声道:“秋楠,你先带孩子回家,路上慢点。我还得回厂里一趟。”
丁秋楠有些诧异:“这么晚了还回去?厂里有事?”她看了眼怀里的儿子,小家伙睡得正香。
“嗯,今天放电影是招待上面来的几个领导,片子放完了,李主任那边肯定安排了招待餐。这种场合,我不去不合适。”王水生解释道,语气带着点无奈。
他深知这种酒桌文化的重要性,既是应酬,也是获取信息、巩固关系的机会,他这“酒桌小浪子”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烘托气氛、挡酒劝酒是他的“职责”所在。
“那你少喝点,早点回来。”丁秋楠理解地点点头,丈夫如今地位不同,应酬多是难免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王水生笑了笑,帮她们娘俩坐稳,看着丁秋楠慢慢骑着车走远,这才转身快步走向轧钢厂。
等他赶到厂里的小食堂包间时,里面的酒宴刚开始。
李怀德坐在主位,满面红光,正陪着几位领导模样的客人推杯换盏。
刘岚和食堂的另一个女工在一旁忙着端菜倒酒。
许大茂果然也在桌上,他放完电影,自然也被叫来作陪。
此刻他正唾沫横飞地讲着放映时的趣事,试图讨好领导,面前酒杯也是满的。
“哎呀,王处长来了!就等你了!”李怀德看到王水生,立刻招手,“快,自罚三杯!来晚了!”
“对不住对不住,各位领导,家里有点事来晚了,该罚该罚!”王水生脸上瞬间堆起热情的笑容,熟练地接过刘岚递来的酒杯,连干三杯,面不改色,引来一片叫好声。
他自然地加入战局,插科打诨,妙语连珠,敬酒词一套一套的,很快就把气氛烘托得更加热烈。
许大茂见他来了,风头被抢,有些不甘心,也更卖力地喝酒、表现。可惜他那点酒量,在王水生这种“海量”面前根本不够看,几杯高度数的白酒下肚,舌头就开始打结,眼神发直,没多久,就“出溜”一下,滑到了桌子底下,醉得不省人事。
“啧,这个大茂,酒量还是这么差!”李怀德嫌弃地皱了皱眉,挥挥手,“把他拖边上去,别碍事。”
两个食堂职工连忙把烂醉如泥的许大茂架到角落的椅子上瘫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领导们也都喝得差不多了,宴席接近尾声。
李怀德陪着领导们先行离去,包间里只剩下杯盘狼藉和几个收拾残局的人,以及角落里鼾声大作的许大茂。
王水生虽然喝了不少,但眼神依旧清明,他正帮着刘岚简单归置一下,就听到食堂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门帘一挑,傻柱阴沉着脸,带着一股子怒气闯了进来。
他刚才回家越想越憋气,秦京茹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冷得像块冰。
他逼问了秦淮茹半天,秦淮茹支支吾吾,最后才透露,散场时好像看到许大茂跟秦京茹说了几句话。
傻柱顿时就炸了!肯定是许大茂这孙贼背后捣鬼,坏了他的好事!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打听清楚许大茂还在厂里没回去,立刻就杀了过来。
傻柱一进包间,目光就像刀子一样扫过,立刻锁定了角落里瘫着的许大茂,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就要冲过去。
王水生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上前一步,看似随意地挡住了傻柱一点,语气平和地问道:“傻柱?这么晚来厂里有事?”
傻柱喘着粗气,指着许大茂:“王处长,您别管!我找这孙贼算账!”
王水生故作疑惑:“算账?许大茂这是喝多了,怎么得罪你了?”他这话看似在问,实则点了明许大茂此刻毫无反抗能力的状态。
傻柱正在气头上,也没多想,咬牙切齿:“他背后使坏,搅和黄我的事!今天我非让他长长记性!”
王水生点点头,不再多问,反而侧身让开,语气平淡地像是安排一件寻常工作:“哦,这样啊。那他醉成这样,也没法自己回去了。傻柱啊,你顺路扶他回去吗?”
傻柱愣了一下,随即看到王水生那平静无波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是给他制造机会呢!
他脸上的怒容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狠厉,他点了点头,声音沉闷:“好的,王处长。我‘一定’把他‘好好’送回去。”
王水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转身对刘岚道:“刘岚,这边收拾一下也早点回去吧。”说完,他便迈步走出了包间,仿佛只是安排了一个醉汉的归宿。
包间的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里面只剩下收拾碗筷的刘岚(她聪明地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加快了动作)和角落里不省人事的许大茂,以及摩拳擦掌、一脸狞笑的傻柱。
傻柱一步步走向瘫软如泥的许大茂,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孙贼,落爷爷手里了吧?看爷爷今晚怎么‘伺候’你!”
夜更深了,轧钢厂里静悄悄的,只有小食堂的包间里,隐约传来一些不寻常的动静,很快又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