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随母亲赶往御苑。只见景帝已面色沉郁地站在那里,武忠正躬身在一旁,神色惶恐地禀报着检查结果,无非是“未曾发现外伤,或乃急病所致”之类的套话。
承安冷眼旁观,注意到武忠虽然看似惶恐,但眼神深处却异常平静,甚至在他目光扫过去时,有一丝极快闪过的、难以捉摸的情绪。那不是恐惧,更像是……一种审视。
当夜,“听风者”带来了第一条有价值的消息:武忠半月前,曾以“为陛下祈福”为名,秘密出宫半日,去了一处京郊荒废的山神庙。而那座山神庙,据查,早年曾是一个已被剿灭的江湖邪教联络点。
线索似乎越来越清晰地指向了武忠。但承安反而更加谨慎。这一切,是否太顺理成章了?就像有人故意把线索引向武忠。
他再次秘密召见谢琅,地点换在了东宫一处绝对隐秘的暗室。
“表兄,你可知武忠半月前曾秘密出宫?”承安直接问道,目光如炬,紧盯着谢琅的反应。
谢琅似乎并不意外,点头道:“我虽不知具体时日,但曾听那边的人隐约提过,宫中的‘影子’需要定期向‘主人’汇报。那座山神庙,或许就是联络点。”
“主人?”承安捕捉到这个关键的词,“‘主人’是谁?”
谢琅摇了摇头,面露难色:“这……对方的身份极其隐秘,我层次太低,无法触及。只知能量极大,甚至能影响朝局走向。”
承安沉吟不语。谢琅的话,半真半假,似乎提供了线索,却又在关键处戛然而止。他是在保护自己,还是受人指使,在引导自己?
就在此时,暗室的门被轻轻叩响,是承安心腹内侍紧急求见。内侍进来,脸色发白,递上一张小小的纸条,声音发颤:“殿下……刚收到的消息,谢琅公子在南城的藏身之处……被发现了,屋内一片狼藉,有打斗痕迹,人……不知所踪。”
承安猛地看向谢琅,却见谢琅脸上血色尽褪,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恐惧,喃喃道:“他们发现我了……他们来灭口了……”
承安的心沉了下去。谢琅的失踪,无疑印证了确实存在一个强大的幕后黑手,而且行动果决狠辣。但这也让谢琅之前的出现和供词,蒙上了一层更浓的迷雾。他是受害者,还是……这本身就是苦肉计的一部分?
局势瞬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承安感到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边缘,脚下的地面正在塌陷。他原本指向身后阴影的剑,此刻竟有些不知该刺向何方。他唯一确定的是,风暴,真的要来了。而他必须比风暴更快,找出那个藏在最深处的“主人”。
谢琅的突然失踪,像一滴冷水滴入滚油,让东宫表面维持的平静瞬间炸裂。承安挥退所有侍从,独自立在暗室中,空气里还残留着谢琅身上那点混合着草屑与尘土的陌生气息。灭口?还是金蝉脱壳?谢琅最后那一刻真实的恐惧不像伪装,但这恰恰更令人心悸——对手的反应太快、太狠,仿佛一张无形的网早已张开,只等猎物触动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