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老城区西南角,青石板路蜿蜒如蛇,尽头杵着座爬满爬山虎的民国建筑——原镜海第三小学旧址。朱红漆皮剥落的校门上,铜制校牌被岁月啃出绿锈,“1927”的刻字里积着经年尘土。九月正午的阳光泼在灰瓦上,蒸腾起老木头与青苔混合的潮湿气息,墙角蟋蟀嘶鸣断断续续,惊飞了趴在窗台上的灰鸽,翅膀扑棱声撞得玻璃震颤。
校门内的操场早没了塑胶跑道,裸露的黄土被踩得瓷实,中间孤零零立着根锈迹斑斑的篮球架,篮板上裂着蛛网般的纹路。西侧的两层教学楼更显破败,二楼走廊栏杆缺了两根,风穿过时发出呜呜的哨音,像是谁藏在暗处吹着不成调的曲子。
亓官黻蹲在操场角落,指尖捏着块化工厂旧文件的残角,纸张边缘泛黄发脆。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夹克,袖口磨出毛边,裤腿沾着废品站特有的机油味。突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看见段干?抱着个荧光材料检测仪跑过来,蓝色连衣裙下摆被风吹得翻飞,脸上沾着点白色粉末,像落了层薄雪。
“有反应!”段干?的声音带着喘息,检测仪屏幕上的绿色波纹剧烈跳动,“就在教学楼三楼,信号比上次在废品站强三倍。”
亓官黻刚要起身,头顶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几片瓦砾砸在脚边,黄土簌簌往下掉。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年轻男人趴在三楼窗台,短发利落,眉骨处有道浅疤,正低头盯着他们,嘴角勾着抹冷笑。
“两位倒是比我预想的早来十分钟。”男人开口,声音带着点金属质感,“自我介绍下,我叫‘月黑雁飞’,奉‘那位’之命,来取你们手里的东西。”
段干?握紧检测仪,往后退了半步:“你是谁?‘那位’又是谁?”
“问那么多干嘛?”月黑雁飞从窗台跳下,落地时膝盖微屈,动作轻盈得像只猫。他走到篮球架旁,手指在锈迹上轻轻一弹,金属摩擦声刺耳,“把化工厂的污染数据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走得痛快些。”
亓官黻摸向腰间——那里藏着把从废品站捡来的旧扳手,缠着段干?丈夫留下的布条。“数据不在我们身上,”他故意拖慢语速,眼角余光瞥见操场东侧的铁门动了下,“你找错人了。”
“别装了。”月黑雁飞突然冲向段干?,速度快得惊人。亓官黻立刻挥着扳手迎上去,却被对方侧身躲过,手肘重重撞在他胸口。他闷哼一声,后退两步,胸口传来阵阵钝痛。
段干?趁机按下检测仪上的红色按钮,屏幕瞬间黑屏。“数据已经上传云端,”她盯着月黑雁飞,眼神坚定,“你拿不到了。”
月黑雁飞脸色一沉,从口袋里掏出柄短刀,刀身泛着冷光。“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说着就要扑上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令狐?拄着根拐杖站在铁门口,军绿色外套上别着枚褪色的军功章,白发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身后跟着漆雕?,黑色运动背心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拳套握在手里,指节泛白。
“令狐老,漆雕姐!”段干?惊喜地喊出声。
令狐?走到亓官黻身边,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小亓,我就知道你会来这儿。当年化工厂事故,这所学校就在下风向,多少孩子受了影响,今天该有个了断。”
漆雕?活动着手腕,关节发出“咔咔”声:“小子,敢在我面前动刀?要不要比划比划?”
月黑雁飞打量着两人,突然笑了:“老的老,女的女,也敢来凑热闹?”他话音刚落,漆雕?已冲了上去,左拳直捣面门,右拳护在胸前,正是当年拳馆里的基础招式“双峰贯耳”。
月黑雁飞慌忙举刀格挡,“当”的一声脆响,短刀被震得脱手。他惊得后退,却被令狐?甩出的拐杖缠住脚踝,“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年轻人,别太狂。”令狐?收回拐杖,眼神锐利如鹰,“你以为就我们几个?”
话音刚落,校门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颛孙?穿着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太叔黻和壤驷龢。颛孙?手里拿着份文件,脸上带着冷笑:“月黑雁飞是吧?你背后的人挪用教育经费掩盖污染真相,证据我们已经掌握,现在就等警察来。”
太叔黻背着画板,手里握着支炭笔:“我刚才在三楼拍了照,你们藏在天花板里的污染物样本,可是铁证。”
壤驷龢抱着修复到一半的残帛,上面的牡丹花纹在阳光下隐约发光:“这残帛上记录的,正是当年化工厂的排污记录,和你们的样本能对上。”
月黑雁飞脸色惨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漆雕?踩住后背。“现在知道怕了?”漆雕?冷笑,“刚才不是挺横的吗?”
就在这时,教学楼里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众人一愣,只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从楼梯口跑出来,手里攥着个破旧的书包,脸上挂着泪珠。
“小远!”段干?惊呼,冲过去抱住男孩,“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吗?”
小男孩叫段小远,是段干?的儿子,今年刚上小学。他抽泣着指向三楼:“妈妈,上面有个叔叔,说要抓我……”
众人心里一紧,月黑雁飞趁机挣脱漆雕?的脚,从口袋里掏出个黑色遥控器,按下了上面的红色按钮。教学楼里突然传来“嘀嘀”的声响,像是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不好!”亓官黻大喊,“他在楼里装了炸弹!”
月黑雁飞哈哈大笑:“现在知道怕了?要么交出数据,要么大家一起完蛋!给你们三分钟考虑!”
令狐?眉头紧锁,拄着拐杖走到段干?身边:“小段,你带孩子先撤,我们想办法拆弹。”
段干?摇头:“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们。而且小远说楼上还有人,说不定是他们的同伙。”
颛孙?从文件袋里掏出纸笔:“我们得分工。太叔,你和壤驷去三楼看看有没有其他同伙;漆雕,你盯着月黑雁飞;令狐老,你经验丰富,负责拆弹;我和亓官、段干?一起找炸弹位置。”
众人点头,立刻行动起来。太叔黻和壤驷龢冲进教学楼,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漆雕?死死盯着月黑雁飞,拳头紧握,随时准备出手。
亓官黻带着颛孙?和段干?在一楼搜查,目光扫过墙角的旧课桌,突然停在一张贴着卡通贴纸的桌子上。“这里有问题。”他蹲下身,发现课桌抽屉里藏着个黑色盒子,上面闪着红色的倒计时数字——还有两分钟。
段干?的心跳瞬间加速,握着检测仪的手开始发抖。颛孙?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副手套戴上:“小亓,你懂电路吗?”
亓官黻点头:“以前在废品站修过电器。这盒子是简易炸弹,红线和蓝线连接着电源,只要剪断其中一根就能停止倒计时。”
“但剪错了就会爆炸。”段干?声音发颤,“怎么办?”
颛孙?盯着盒子,突然想起以前处理过的类似案件:“我记得这类炸弹,通常红线是火线,蓝线是零线。但也有可能被人故意反接,这是个陷阱。”
就在三人犹豫不决时,二楼传来太叔黻的喊声:“这里有个人!被绑在椅子上!”
亓官黻立刻起身:“你们盯着炸弹,我上去看看!”他跑上二楼,只见太叔黻正解开一个男人的绳子,那男人穿着白色衬衫,脸上沾着血迹,正是段干?丈夫的老同事——老烟枪。
“老烟枪!”亓官黻惊喜地喊出声,“你怎么会在这儿?”
老烟枪咳嗽着,声音沙哑:“我跟踪月黑雁飞过来的,没想到被他打晕绑在这里。炸弹……炸弹不止一个,三楼还有一个,连接着煤气管道!”
亓官黻心里一沉,立刻掏出手机给颛孙?打电话:“颛孙,三楼还有个炸弹,连接着煤气管道,我们得尽快找到!”
挂了电话,他和太叔黻、老烟枪一起冲向三楼。刚到楼梯口,就闻到刺鼻的煤气味,壤驷龢正蹲在一个煤气罐旁,脸色苍白。
“找到了!”壤驷龢指着煤气罐上的炸弹,“倒计时还有一分钟!”
亓官黻冲过去,看着炸弹上的线路,眉头紧锁:“这个炸弹更复杂,有三根线,红、蓝、黄。而且连接着煤气阀,一旦剪错,煤气就会泄漏,引发爆炸!”
老烟枪突然开口:“我记得化工厂的电路图纸,红色是火线,蓝色是零线,黄色是地线。但月黑雁飞很狡猾,可能把地线和火线接反了。”
太叔黻从画板里掏出炭笔,在墙上快速画着电路图:“如果地线接反,剪断黄色就会短路,反而会引爆炸弹。我们得先确定哪根是真正的地线。”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倒计时数字跳到了三十秒。亓官黻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段干?丈夫留下的布条——上面绣着个“安”字,针法是他妻子独有的。“我有办法了!”他掏出打火机,点燃布条的一角,靠近三根线。
火焰靠近红线时,没有任何反应;靠近蓝线时,火苗微微晃动;靠近黄线时,火苗突然变大,还伴随着轻微的“滋滋”声。
“是黄线!”亓官黻大喊,立刻用剪刀剪断黄线。倒计时数字瞬间停止,煤气阀也停止了泄漏。
众人松了口气,刚要下楼,突然听到一楼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段干?的尖叫。
“不好!”亓官黻脸色大变,冲下楼去。只见一楼的旧课桌被炸得粉碎,颛孙?倒在地上,手臂被划伤,鲜血直流。月黑雁飞已经挣脱了漆雕?的束缚,正拿着短刀冲向段小远。
“住手!”亓官黻怒吼着冲过去,一把推开段小远,和月黑雁飞扭打在一起。短刀划破了他的胳膊,鲜血染红了工装夹克,但他死死抓住月黑雁飞的手腕,不肯松手。
漆雕?也冲了过来,一记侧踢踢在月黑雁飞的腰上,将他踢倒在地。令狐?拄着拐杖,用尽全力砸在月黑雁飞的背上,只听“咔嚓”一声,月黑雁飞惨叫一声,再也动弹不得。
段干?抱着段小远,泪水夺眶而出:“小远,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段小远摇摇头,指着颛孙?:“妈妈,那个阿姨受伤了。”
颛孙?挣扎着站起来,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我没事,小远别怕。警察应该快到了。”
就在这时,校门口传来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操场。月黑雁飞被警察带走时,恶狠狠地盯着众人:“你们给我等着,‘那位’不会放过你们的!”
令狐?冷哼一声:“不管‘那位’是谁,只要危害百姓,我们就不会放过他。”
警察处理现场时,老烟枪拉着亓官黻的手,感激地说:“小亓,谢谢你救了我。当年化工厂的事,我知道很多内幕,我会全部交代出来,还那些受害者一个公道。”
段干?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修复好的荧光材料样本:“这些样本已经交给警方,加上老烟枪的证词,足以定他们的罪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破旧的教学楼和操场上,给这座充满故事的老校堂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亓官黻看着身边的众人,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突然,二楼的窗户被风吹得敞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从里面飘出来,落在亓官黻的脚边。他弯腰捡起,照片上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孩子,在操场上笑着奔跑,背景正是那根锈迹斑斑的篮球架。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1987年,镜海三小毕业照。”
亓官黻握紧照片,抬头望向夕阳,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知道,这座老校堂里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而他们这些普通人,会继续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镜海市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生命。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天空中绽放出绚烂的烟花,红色、蓝色、黄色的光芒照亮了夜空。众人惊讶地抬头望去,只见烟花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安”字,在夜空中久久不散。
亓官黻突然想起段干?丈夫留下的布条,还有那枚绣着“安”字的荷包。他转头看向段干?,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眼中闪烁着泪光。
“是他,”段干?轻声说,“他在天上看着我们,他知道我们做到了。”
令狐?拄着拐杖,走到众人中间,声音洪亮:“孩子们,这烟花是给我们的奖励,也是给所有受害者的慰藉。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没有战胜不了的邪恶!”
漆雕?举起拳头,大声喊道:“对!我们还要继续战斗,守护镜海市,守护我们的家园!”
众人纷纷举起拳头,呐喊声回荡在老校堂的上空,与夜空中的烟花交相辉映。而在他们身后,那座爬满爬山虎的民国建筑,仿佛也在夜色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突然,亓官黻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亓官黻,恭喜你们赢了第一回合。但游戏才刚刚开始,下一次,我会让你们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电话挂断,亓官黻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看着身边欢呼的众人,握紧了拳头。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电话挂断的忙音还在耳边回响,亓官黻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上陌生号码的数字像烧红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紧。身旁的欢呼声还未散去,漆雕?正拍着太叔黻的肩膀大笑,段干?低头给儿子擦着脸上的泪痕,令狐?望着夜空中渐散的“安”字烟花,军功章在余晖里闪着微光——没人注意到他骤然沉下来的脸色。
“怎么了?”颛孙?走过来,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刚处理好的手臂伤口还缠着纱布,“谁的电话?”
亓官黻抬眼,将手机揣回口袋,声音压得很低:“没什么,打错的。”他不想扫了众人的兴,更不想让刚放下心的段干?再添焦虑,可那低沉的嗓音像附骨之疽,反复在耳边盘旋:“游戏才刚刚开始。”
警笛声渐渐远去,老烟枪被医护人员扶着坐上救护车,临走前还回头冲他们挥手:“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警察,一定揪出幕后的人!”亓官黻点点头,看着救护车的灯光消失在青石板路尽头,才转身看向颛孙?,眼神里藏着难掩的凝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且对方很清楚我们今天的行动。”
颛孙?的笑容瞬间收敛,她抬手理了理鬓角,声音也沉了下来:“你是说,我们中间有内鬼?”
“不一定是身边人。”亓官黻蹲下身,捡起脚边一片被炸飞的课桌木片,上面还沾着未燃尽的黑色火药,“月黑雁飞被抓前说‘那位’不会放过我们,现在又有人直接打我电话,说明他们早就盯上了我们,甚至可能一直在监视。”
这时,段干?抱着段小远走过来,孩子已经靠在她怀里睡着,小脸上还带着泪痕。“刚才看你接电话脸色不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轻声问,眼神里满是担忧。
亓官黻站起身,勉强挤出个笑容,伸手轻轻摸了摸段小远的头:“没事,就是警察打来说后续取证的事。小远累了,你先带他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处理。”
段干?没有追问,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你们也早点回去,今天都累坏了。”她抱着孩子转身,蓝色连衣裙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石,背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单薄。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操场只剩下亓官黻、颛孙?和令狐?三人。令狐?拄着拐杖,慢慢走到篮球架下,指尖划过锈迹斑斑的铁架,声音里带着岁月沉淀的沉稳:“别瞒着了,老骨头还撑得住。”
亓官黻叹了口气,把电话内容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连那低沉嗓音里的威胁都没落下。令狐?听完,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震起细小的黄土:“看来‘那位’的能量不小,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安炸弹,还能精准找到你的号码,绝不是简单的角色。”
“而且对方提到了‘第一回合’,说明今天的事只是开胃菜。”颛孙?补充道,她从包里掏出那份化工厂污染文件,指尖在“教育经费挪用”几个字上划过,“之前我们查的是污染掩盖,现在看来,背后牵扯的可能更深。”
亓官黻抬头望向教学楼,三楼的窗户还敞开着,夜风穿过走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未完结的秘密。他突然想起那张从窗户飘出来的毕业照,1987年的孩子们在操场上奔跑,而如今,这里却成了阴谋与正义交锋的战场。
“我们得加快速度。”亓官黻握紧拳头,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老烟枪手里有内幕,颛孙姐你明天去跟进警方的调查,我再去废品站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当年化工厂的更多线索。”
令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旧钥匙,递给亓官黻:“这是当年镜海三小校长办公室的钥匙,我托人找到的。教学楼三楼最里面那间就是,说不定里面藏着当年的学生档案,或许能找到和化工厂事故相关的孩子。”
亓官黻接过钥匙,金属冰凉的触感传来,钥匙上还刻着模糊的“校长室”三个字。他握紧钥匙,仿佛握住了一把揭开真相的钥匙。
就在这时,远处的青石板路上传来脚步声,漆雕?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脸上带着疑惑:“刚才收拾现场的时候,在月黑雁飞倒下的地方捡到的,不是他的短刀,也不是遥控器。”
亓官黻接过来一看,是个巴掌大的黑色装置,上面有个小小的显示屏,还连着一根细细的天线,看起来像是个微型定位器。颛孙?凑过来,眼神一凛:“这是军用级别的定位追踪器,能实时传输位置,还能监听周围的声音。”
“难怪他能精准找到我们。”亓官黻咬牙,手指用力捏着定位器,“他早就把这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一直在监视我们。”
漆雕?一拳砸在篮球架上,锈迹簌簌掉落:“太可恶了!下次再让我碰到,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令狐?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冲动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我们知道了对方的手段,就得更小心。小亓,你明天去校长室的时候,务必带上这个。”他指了指漆雕?手里的拳套,“防人之心不可无。”
亓官黻点头,将定位器放进包里,又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夜色中的民国建筑爬满爬山虎,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的秘密都笼罩其中。他知道,那张1987年的毕业照背后,或许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故事,而那个打电话的神秘人,已经在暗处布下了新的陷阱。
“走吧,先回去。”亓官黻转身,青石板路上的月光拉长了三人的影子,“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漆雕?跟在后面,还在低声咒骂着月黑雁飞和那个神秘人,颛孙?则拿出手机,开始联系警方,想要调查那个陌生号码的来源。令狐?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老校堂,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像是在和这座百年建筑告别,又像是在无声地宣告:无论背后的黑手是谁,他们都不会退缩。
夜色渐深,老校堂的窗户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那张1987年的毕业照,还躺在亓官黻的口袋里,照片上孩子们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而在城市的另一角,一间漆黑的办公室里,一个男人正看着电脑屏幕上亓官黻等人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第二回合,开始。”
月光把青石板路铺成了银带,四人的脚步声在老城区的巷子里格外清晰。漆雕?走在最前头,拳套还攥在手里,指节时不时发出“咔咔”的声响,显然还没消气。颛孙?的手机贴在耳边,正低声和警方沟通陌生号码的追查进度,眉头始终拧着——对方的号码像是凭空出现的,查不到任何登记信息。
走到巷子口,亓官黻突然停下脚步,口袋里的毕业照硌得他心口发沉。他回头望了眼老校堂的方向,爬山虎在夜色里像墨色的浪,裹着那座民国建筑,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秘密。“令狐老,”他忽然开口,“您说校长室的档案,会不会和1987年那届学生有关?”
令狐?拄着拐杖转过身,月光落在他的白发上,泛着柔和的光:“不好说,但当年化工厂事故发生后,这所学校很快就停办了,时间点太巧。说不定那些档案里,藏着孩子们的健康记录,那可是最直接的证据。”
颛孙?挂了电话,脸色有些凝重:“警方那边说,那个号码用的是境外服务器,暂时没法追踪。对方很懂反侦察,我们得做好长期周旋的准备。”她看向亓官黻,“明天去废品站和校长室,我陪你一起。多个人,多份照应。”
漆雕?立刻接话:“算我一个!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校长室里搞鬼,正好让他尝尝我的拳头!”
亓官黻点点头,心里的沉重稍稍松了些——有这些人在身边,再难的坎好像也能跨过去。他掏出那张毕业照,借着月光仔细看,照片边缘已经卷起毛边,孩子们的笑脸却格外鲜活。突然,他的目光停在照片角落一个小男孩身上,那孩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手里攥着个眼熟的东西——和段干?丈夫留下的、绣着“安”字的布条,样式几乎一模一样。
“你们看这个。”亓官黻把照片递过去,指着那个小男孩,“这个布条,和段姐丈夫的那个很像。”
令狐?接过照片,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突然“咦”了一声:“这孩子……有点像当年化工厂老厂长的儿子。我记得他叫沈安,事故后就跟着父母搬走了,再也没消息。”
“沈安?”颛孙?皱起眉,“‘安’字……段姐丈夫的布条上也绣着这个字,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亓官黻心里一动,段干?丈夫生前一直在追查化工厂的事,说不定早就发现了沈安的线索。他把照片收好,攥紧了口袋里的校长室钥匙:“明天去校长室,先找找1987届的学生档案,说不定能找到沈安的下落。”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亓官黻和颛孙?就到了老校堂。漆雕?抱着拳套,站在教学楼门口放哨,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动静。亓官黻拿着钥匙,走到三楼最里面的校长室门口,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轻响,门开了。
房间里积满了灰尘,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光柱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靠墙的书柜倒在地上,书本散落一地,大多已经泛黄发脆。亓官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翻看那些书,突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个铁盒子,藏在书柜最底层,上面还挂着个小小的铜锁。
“颛孙姐,你看这个。”亓官黻把铁盒子拿出来,铜锁上锈迹斑斑,显然有些年头了。颛孙?掏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几下就把锁撬开了。盒子里装着一叠厚厚的档案,最上面的封皮上写着“1987届学生健康档案”。
两人立刻翻看起来,档案里记录着每个学生的体检报告。翻到沈安那一页时,亓官黻的呼吸猛地一滞——体检报告上写着,沈安在1987年化工厂事故后,患上了严重的血液病,被迫退学。报告末尾,还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是稚嫩的笔迹:“爸爸说,是工厂的毒气害了我,可他们都不承认……”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漆雕?的喊声:“有人来了!”
亓官黻和颛孙?立刻把档案收好,塞进包里。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操场上,为首的男人戴着墨镜,手里拿着个黑色的文件夹,正盯着教学楼的方向。
“你们是谁?”漆雕?握紧拳套,挡在楼梯口,怒视着那些人。
为首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阴鸷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是‘那位’派来的,来拿你们手里的东西。识相的,就把档案交出来,不然……”他指了指身后的男人,那些人手里都拿着棍棒,显然来者不善。
亓官黻把包往颛孙?身后推了推,握紧了从废品站捡来的旧扳手:“档案我们不会交,你们休想掩盖真相!”
“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的男人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冲了上来。漆雕?迎上去,左拳直捣面门,右拳护在胸前,还是那招“双峰贯耳”,动作干脆利落。一个男人举着棍棒砸过来,漆雕?侧身躲过,一记侧踢踢在他的腰上,男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亓官黻也冲了上去,扳手挥向一个男人的胳膊,“哐当”一声,男人手里的棍棒掉在地上。颛孙?则趁机掏出手机,对着那些人拍照,想要留下证据。
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警笛声。为首的男人脸色一变,狠狠瞪了亓官黻一眼:“算你们运气好,下次我们不会这么客气!”说完,就带着手下的人仓皇逃走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亓官黻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颛孙?拿着手机,对着逃走的人的背影拍照,嘴里说道:“这些照片可以交给警方,说不定能查到他们的身份。”
漆雕?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屑地哼了一声:“一群胆小鬼,一听到警笛声就跑了。下次再让我碰到他们,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三人回到校长室,把剩下的档案都收好。亓官黻看着手里的沈安的档案,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沈安,查清当年的真相,还那些受害者一个公道。
就在这时,亓官黻的手机响了,是段干?打来的。“小亓,不好了,老烟枪在医院里不见了!”段干?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很着急。
亓官黻的心猛地一沉,老烟枪手里握着化工厂的内幕,他的失踪,肯定和“那位”脱不了干系。“段姐,你别着急,我们马上过去。”他挂了电话,对颛孙?和漆雕?说,“老烟枪不见了,我们得赶紧去医院看看。”
三人立刻冲出老校堂,往医院的方向跑去。阳光越来越烈,照在青石板路上,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暖。亓官黻知道,“那位”已经开始行动了,接下来的挑战,只会更加艰难。但他不会退缩,因为他身后,还有一群和他一样,想要守护真相的人。
三人一路疾跑,汗水很快浸湿了衣衫。医院门口挤满了人,段干?站在急诊楼前,脸色苍白,看到他们赶来,快步迎了上来,声音还在发颤:“早上我来送早饭,护士说他凌晨就不见了,病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窗户是开着的,像是自己走的,可他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
亓官黻扶住她的肩膀,沉声道:“别慌,先带我们去病房看看。”
老烟枪的病房在三楼,窗户正对着医院后面的小巷。窗台上留着半个脚印,边缘沾着点泥土,和老校堂操场的黄土质地相似。颛孙?蹲下身,用手机拍下脚印,又仔细检查了病房的门锁:“锁没有被撬的痕迹,要么是他自己开的,要么是熟人作案。”
“熟人?”漆雕?皱起眉,“难道医院里有‘那位’的人?”
亓官黻走到窗边,往下望了望,小巷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垃圾桶歪在墙角。他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给令狐?打了个电话,语速飞快:“令狐老,您知道老烟枪有没有什么亲戚或者老同事在医院工作?”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令狐?的声音:“他有个远房侄子,叫林浩,在这家医院当护工,之前老烟枪住院,还是我托他多照顾的。”
亓官黻心里一紧:“您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们现在去找他。”
拿到林浩的电话,亓官黻立刻打了过去,却提示对方已关机。颛孙?联系了医院的保卫科,调取了凌晨的监控录像。录像里,凌晨三点多,一个穿着护工服的男人推着轮椅,从老烟枪的病房里出来,轮椅上盖着厚厚的被子,看不清里面的人。男人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推着轮椅快步走向楼梯口,消失在监控画面里。
“这个护工的身高和体型,和林浩很像。”段干?盯着屏幕,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他为什么要带走老烟枪?”
亓官黻握紧了拳头,心里有了个不好的猜测:“要么是被‘那位’威胁,要么是早就被收买了。我们得赶紧找到林浩,他肯定知道老烟枪的下落。”
几人立刻分头行动,漆雕?去医院附近的出租屋打听林浩的住处,颛孙?联系警方调取医院周边的监控,亓官黻则带着段干?,去老烟枪之前住过的废品站看看,希望能找到线索。
废品站里堆满了各种旧物件,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亓官黻推开老烟枪住的小木屋,里面乱糟糟的,桌子上放着半碗没吃完的泡面,已经发馊了。段干?走到床边,掀开枕头,突然“呀”了一声——枕头底下藏着个小小的铁盒,里面装着一叠照片,都是老烟枪在化工厂工作时拍的,其中一张照片上,老烟枪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一起,男人的脸被划得模糊不清,但他胸前的工作证上,隐约能看到“沈”字。
“沈?”亓官黻凑过去,拿起照片仔细看,“难道是沈安的父亲,当年的化工厂老厂长?”
段干?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丈夫留下的笔记本,翻到最后几页,上面写着一行字:“沈厂长不是自愿辞职的,是被人逼着走的,他手里有证据,藏在……”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只剩下半页纸。
就在这时,亓官黻的手机响了,是漆雕?打来的:“我找到林浩的住处了,他不在家,但屋里有打斗的痕迹,地上还留着个手机,像是被人抢走的。”
几人立刻赶过去,林浩的出租屋很小,家具被翻得乱七八糟,地上散落着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林浩和老烟枪的合影,照片上还沾着点血迹。亓官黻捡起照片,发现背面写着个地址:“城郊废弃仓库,下午五点前,带沈安的档案来换老烟枪,不许报警,否则就等着收尸。”
“是‘那位’的圈套!”漆雕?一拳砸在墙上,“他们就是想抢档案,还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段干?脸色发白,紧紧攥着笔记本:“可我们不能不管老烟枪,他知道那么多内幕,要是出事了,真相就永远没人知道了。”
亓官黻看着那张纸条,心里快速盘算着:“他们要的是沈安的档案,说明沈安的事对他们很重要。我们可以假装答应他们,带份假档案过去,趁机救出老烟枪,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颛孙?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做份假档案,再联系警方,让他们在仓库周围埋伏。不过,‘那位’很狡猾,我们得小心行事。”
下午四点半,亓官黻拿着假档案,独自一人来到城郊的废弃仓库。仓库里黑漆漆的,只有几盏应急灯亮着,光线昏暗。老烟枪被绑在柱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看到亓官黻进来,用力挣扎着,眼神里满是焦急。
“档案带来了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正是之前给亓官黻打电话的那个神秘人。
亓官黻举起手里的档案袋,声音平静:“放了老烟枪,我就把档案给你。”
神秘人从暗处走出来,戴着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他挥了挥手,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押着老烟枪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刀,架在老烟枪的脖子上。
“把档案扔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神秘人冷冷地说。
亓官黻慢慢把档案袋扔过去,神秘人打开档案袋,翻了几页,突然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是假的!”他猛地把档案扔在地上,一脚踩碎,“既然你不老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一阵警笛声,灯光瞬间亮起,警方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神秘人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却被亓官黻一把抓住胳膊。两人扭打在一起,神秘人掏出一把短刀,刺向亓官黻的胸口。亓官黻侧身躲过,一拳打在神秘人的脸上,面具掉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林浩!
“是你?”亓官黻愣住了,“你就是‘那位’?”
林浩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疯狂:“没错,就是我!当年我叔叔被化工厂害了,我去找沈厂长讨说法,他却躲起来不见我!我只好自己找证据,可你们偏偏要碍事,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错了,沈厂长不是故意躲着你,他是被人逼着走的,手里还藏着证据!”老烟枪挣脱了束缚,大声喊道,“当年是我亲眼看到,有人拿着他家人的性命威胁他,他才不得不辞职的!”
林浩愣住了,手里的刀掉在地上。就在这时,漆雕?冲了过来,一记重拳打在林浩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警方立刻上前,把林浩制服。
老烟枪走到亓官黻身边,喘着粗气说:“我知道沈厂长藏证据的地方,就在老校堂的钟楼里,当年他偷偷在那里装了个暗格,把化工厂的排污记录和行贿证据都藏在了里面。”
几人立刻赶回老校堂,令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众人一起爬上钟楼,在老烟枪的指引下,找到了那个暗格。暗格里藏着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厚厚的文件和照片,都是当年化工厂污染和行贿的铁证。
拿着这些证据,警方很快就抓获了当年参与掩盖真相的相关人员,包括几个已经退休的官员。沈安的下落也终于查清,他当年被父亲送到了国外治疗,现在已经成为一名环保专家,得知真相后,立刻回国,参与到镜海市的环境治理中。
夕阳下,老校堂的爬山虎被染成了金色。亓官黻拿着那张1987年的毕业照,照片上的孩子们笑得格外灿烂。段干?抱着儿子,站在他身边,眼里含着泪水:“他终于可以安息了。”
令狐?拄着拐杖,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漆雕?举起拳套,大声喊道:“以后再有谁敢危害百姓,我们还跟他们斗!”
众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老校堂的上空。亓官黻知道,虽然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但守护镜海市的路还很长,不过他不再害怕,因为他身边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他们会一起,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