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中,生机流淌,却难掩弥漫的肃杀与决绝。武擎、云瑶、月璃三人盘膝而坐,竭力恢复着近乎枯竭的本源。方才那强行催动因果感应,几乎抽干了他们的力量,武擎气血亏空,鬓角竟隐现几缕灰白;云瑶和月璃仙光黯淡,境界隐隐有不稳的迹象。
然而,他们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希望,如同绝境裂缝中透出的光,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他们不仅锁定了凌霄神魂碎片所在的冥渊方位,更关键的是,林默的状态,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定魂珠静静悬浮在林默胸口上方,不再黯淡,反而散发出一种温润而稳定的玄黄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珠体内,那一点秩序星火的印记,不再是飘摇欲熄的状态,而是凝实如一颗微型的星辰内核,缓缓旋转,吞吐着青霖本体渡来的磅礴生命精气,以及残留在秘境中、属于凌霄的那一丝不屈意志的气息。
更令人惊喜的是,林默那原本如同死寂潭水般的识海,此刻竟泛起了细微的波澜。破碎的神魂碎片,在定魂珠恒定道韵的笼罩下,不再继续消散,反而被那秩序星火的印记吸引,如同铁屑遇磁石般,开始缓慢地、自发地向着核心汇聚。
这不是复苏,更像是……一种本能的“重组”与“淬炼”。
秩序星火,其本质在于“规整”与“界定”。林默之前强行燃烧一切,导致自身秩序崩塌,神魂破碎。此刻,在外界大量纯净生机与因果之力的刺激下,这点残存的星火印记,竟自发地开始履行其“秩序”的职能——它在尝试重新规整林默破碎的神魂,界定其存在的边界!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充满了不确定性。那些破碎的神魂碎片蕴含着混乱的记忆与痛苦,重组的过程无异于刮骨疗毒。林默的身体在无意识中微微颤抖,眉头紧锁,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的生命本源不再流逝,甚至在那星火印记的引导和青霖生命力的滋养下,开始极其缓慢地滋生。这不再是单纯的吊命,而是真正的,向着“生”的方向逆转!
“秩序……生命……因果……”青霖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叹,回荡在秘境中,“此子所承载的‘序’,竟有如此潜能,能在破灭中寻得一线重塑之机……或许,这便是对抗那混乱与死寂的古神意志的关键所在。”
时间在寂静与期盼中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武擎率先睁开双眼,虽然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彪悍。他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起来的气血,目光落在林默和定魂珠上,沉声道:“不能再等了!既然知道了凌霄那小子在哪儿,老子现在就去把那鬼地方掀个底朝天!”
云瑶和月璃也相继收功。她们的消耗比武擎更大,恢复得也慢一些,脸色依旧带着疲惫,但眼神中的决然丝毫不减。
“前辈,”云瑶看向古树,“林默这里……”
“无妨。”青霖回应,“他的重组过程虽慢,但已步入正轨,有老身本源滋养,暂无大碍。定魂珠亦需留在此地,稳固其魂。尔等此行,凶险万分,须得做好万全准备。”
青霖的意念扫过三人:“武擎,你气血刚猛,擅攻坚破障,但冥渊之地死气浓郁,需谨守心神,避免被侵蚀。云瑶,你仙法精妙,感知敏锐,可为耳目,洞察古神布置。月璃,你生命仙力虽被死气克制,但于净化、治愈一道不可或缺,需随机应变。”
顿了顿,一股精纯的生命能量自树冠垂落,化作三枚翠绿欲滴、蕴含着磅礴生机的树叶符箓,分别落入三人手中。
“此乃老身本源所凝‘生生不息符’,危急时刻可激发,能瞬间恢复部分元气,抵御死气侵蚀,但仅能使用一次。”
武擎珍而重之地收起符箓,咧嘴一笑:“有了这宝贝,底气更足了!”
云瑶和月璃也郑重收好。
“此外,”青霖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那古神意志虽受创未愈,但其本质极高,更占据冥渊地利,可调动无尽死气与污秽之力。尔等此行,目的并非正面击杀,而是救回凌霄神魂,毁其图谋。若事不可为,即刻撤回,再从长计议。”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
武擎活动了一下筋骨,周身气血再次奔腾起来,发出江河涌动般的轰鸣。他看向云瑶和月璃,咧嘴露出一个充满战意的笑容:“两位仙子,准备好了吗?咱们去把那装神弄鬼的骨头架子,再拆一遍!”
云瑶深吸一口气,仙剑自袖中滑出,发出清越的剑鸣。月璃双手掐诀,周身缭绕起柔和的翠绿仙光。
无需多言,决意已定。
“去吧。”青霖的声音带着祝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老身在此,静候佳音。”
武擎低吼一声,率先化作一道赤红流光,冲向秘境出口。云瑶和月璃紧随其后,仙光闪耀。
秘境的光幕荡漾,三人的身影瞬间消失。
古树之下,只剩下昏迷的林默,以及悬浮在他胸口、稳定散发着玄黄光晕的定魂珠。珠体内,那点秩序星火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旋转,引导着破碎的神魂重组,仿佛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最终的苏醒与归来。
而远在太平洋深处,那黑暗死寂的冥渊之底,古神遗骸头颅中的苍白火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跳动了一下,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恶意与警惕。
风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