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风雪中的一丝微光,支撑着三人疲惫不堪的身躯和近乎崩溃的精神。武擎抱着林默,每一步都踏得无比沉重,却又无比坚定。云瑶和月璃一左一右,仙光虽黯淡,却始终牢牢护持左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被风雪模糊的山峦。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线,朝着青霖本体所在的秘境方向疾行。越是远离昆仑核心区域,风雪渐小,但那股萦绕不散的危机感却并未减轻。林默以身为祭引发的能量风暴,以及那些神秘敌人可能的残余力量,都像是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袭击。
“再快一点!”云瑶不时回头,望向昆仑深处的方向,眉宇间忧色重重。怀中的定魂珠传来的那丝微弱温热,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却也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着她时间是何等宝贵。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那片熟悉的山谷,远远已经能够看到秘境入口处那几株标志性的、即使在严冬也散发着微弱生机的古树时,异变陡生!
前方山谷的入口处,空间传来一阵不正常的、水波般的扭曲。紧接着,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自虚空中一步踏出,拦住了去路!
不是之前那些身着现代装备的神秘人。这五人,皆身着统一的玄色劲装,袖口绣着一枚小小的、造型奇特的青铜罗盘印记。他们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流转的能量并非死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晦涩,带着某种“观测”与“界定”意味的波动。
为首者,是一名面容普通、眼神却深邃得如同古井的中年男子。他目光扫过武擎怀中的林默,又在云瑶和月璃身上停留一瞬,最后落在了云瑶紧捂着的胸口——那里,正藏着定魂珠。
“天机阁执法使,奉命行事。”中年男子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交出你怀中之人,以及那件‘异数之物’,随我等回阁接受审查。”
天机阁?!
云瑶和月璃脸色骤变。这是一个在仙界与凡间都极为神秘、极少现世的古老组织,传说他们执掌部分天机推演之秘,监察诸界“变数”,维持某种既定的“秩序”。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目标直指林默和定魂珠?
“凭什么!”武擎怒目而视,将林默护得更紧,“我兄弟重伤垂死,需要救治!你们是什么人,也敢拦路?”
“重伤垂死?”那中年男子眼神微动,似乎略感意外,但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正因如此,更需交由我阁处置。此人身负‘逆乱之序’,已干扰既定轨迹,其存在本身,便是‘异数’。那件‘异数之物’,更不容流落在外。”
逆乱之序?异数?云瑶瞬间明白了。林默体内的秩序星火,其本质或许与天机阁所维护的某种“既定秩序”相悖!而定魂珠,作为能定神魂、承因果的奇宝,也被他们视为了“异数”!
“休想!”云瑶上前一步,将武擎和林默挡在身后,尽管仙力消耗巨大,但她眼神中的决绝丝毫不减,“林默为救挚友,为对抗邪魔而重伤,何罪之有?定魂珠是救人之物,岂容你们抢夺?”
“对抗邪魔?救人之物?”中年男子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淡漠,“冥渊之劫,古神复苏,乃至此次昆仑异动,皆因‘异数’而起。清除‘异数’,拨乱反正,方是维护大局。尔等若执迷不悟,休怪我等行使‘清理’之权。”
他话音落下,身后四名玄衣执法使同时上前一步,强大的气息连成一片,如同无形的山岳,朝着三人压迫而来!这气息并非纯粹的杀意,却带着一种更加令人心悸的、仿佛被天地排斥、被法则锁定的窒息感。
前有狼,后有虎!刚刚摆脱一批神秘敌人,又遇上了更加莫测、立场似乎截然不同的天机阁!
武擎气得浑身发抖,却也知道此刻状态下的他们,绝无可能对抗这五名气息深不可测的执法使。云瑶和月璃的心也沉到了谷底,面对天机阁,她们甚至连谈判的筹码都没有。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唉……”
一声若有若无的、仿佛穿越了万古岁月的叹息,突兀地在每个人心头响起。
紧接着,众人脚下的山谷,那些被冰雪覆盖的草木,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发芽,绽放出违背季节的嫩绿!一股磅礴无比、却又温和厚重的生命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从山谷深处弥漫开来,瞬间冲散了天机阁执法使带来的压迫感。
青霖前辈!
云瑶三人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那名为首的中年男子脸色微变,深邃的眼眸中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古老的木灵……此地竟是你的道场?”
“此子与老身有缘,其友亦在此地接受庇护。”青霖那苍老而平和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识海中回荡,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天机阁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些。此间事,自有其因果,不劳贵阁越俎代庖。”
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他能感觉到,这尊古老木灵的实力深不可测,其生命气息与整个昆仑山脉隐隐相连,在此地与祂冲突,绝非明智之举。
“此‘异数’关系重大,牵扯甚广……”他试图坚持。
“天地运转,自有其序。强求‘定数’,亦是‘变数’。”青霖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淡淡的警示,“今日且退去,他日若有因果,老身一力承之。”
中年男子目光闪烁,最终,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武擎怀中的林默,又瞥了一眼云瑶,似乎要将他们的气息牢牢记住。
“既然木灵前辈出面,我等今日便给这个面子。”他拱了拱手,语气恢复了平淡,“但‘异数’已现,轨迹已偏,望前辈好自为之。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便走。其余四名执法使也如同来时一般,身影融入扭曲的空间,瞬间消失不见。
压迫感骤然消失,山谷入口处,只剩下重新焕发生机的草木在微风中摇曳。
云瑶三人长长地松了口气,几乎虚脱。若非青霖前辈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快进来吧。”青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三人不敢耽搁,立刻冲入山谷,穿过那层无形的屏障,再次回到了那片生机盎然的秘境之中。
然而,当他们看到秘境中心的景象时,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株参天古树(青霖本体)之下,原本安置凌霄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只有几片枯萎的树叶,散落在地。
凌霄不见了!
而在古树粗壮的树干上,一道清晰的、仿佛被利爪划过的伤痕,触目惊心!伤痕处,残留着一丝极其淡薄、却让云瑶和月璃瞬间脸色煞白的熟悉气息——那是……冥渊古神的污秽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