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内，星光似乎都因三人萎靡的气息而黯淡了几分。精神层面的创伤远比肉体伤势更难恢复，林默感觉脑海中依旧回荡着数据枷锁的冰冷触感和混沌低语的余波，云瑶的脸色苍白如纸，需要月璃搀扶才能坐稳。凌霄的情况最糟，他为了制造逻辑风暴和最后捕捉坐标，几乎透支了意识力量，此刻盘膝而坐，周身气息紊乱，嘴角不断溢出血沫。
“月球？”林默强忍着精神上的刺痛和眩晕，重复着这个出乎意料的地点。那个荒凉、死寂的星球，怎么会和“净化之主”的数据解析流向扯上关系？
“坐标……很模糊，被加密和跳转了无数次……但最终锚点，确实指向地月之间的某个拉格朗日点，或者……月球本身。”凌霄的声音虚弱但肯定，“尤其是……月之背面的某个区域。”
月之背面！那个永远背对地球，充满神秘，人类探测器都难以详尽勘察的区域！
“难道它在月球建立了物理基地？”云瑶难以置信。将触手伸向三十八万公里之外的月球，这需要何等庞大的资源和能量？
“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基地。”凌霄吞下一颗稳定心神的丹药，喘息着说道，“月球……很特殊。它古老，寂静，没有大气层干扰，背面更是免受地球绝大部分电磁信号的污染……是建立深空观测、能量聚焦、或者进行某些……需要绝对安静和隔离的禁忌实验的绝佳场所。”
他眼中闪烁着分析的光芒：“‘终结之喉’碎片的核心目标是解析‘秩序’。它利用人类的互联网和科技公司，是在微观和信息层面进行解析。但‘秩序’的宏大层面，涉及宇宙规则、时空结构……或许，它认为月球的特殊环境，更适合进行这种宏观层面的‘秩序’观测和干涉实验！”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不寒而栗。一个试图从微观信息到宏观宇宙全方位解析并最终掌控“秩序”的古老存在，其野心和危险性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
“我们必须去月球。”林默斩钉截铁地说道。无论那里隐藏着什么，都必须去确认，去阻止。
“去？怎么去？”月璃瞪大了眼睛，“我们现在连离开观星台都难，而且去月球需要火箭、飞船……”
“常规方法肯定不行。”凌霄打断她，目光投向那依旧悬浮的破烂罗盘和古籍，“老破烂，老学究，有没有……不那么常规的，能快速抵达月球的方法？尤其是月之背面。”
古籍哗啦啦翻动，老学究带着倦意的声音响起：“记载中……上古有‘星槎’，可横渡虚空，然炼制之法早已失传……近古亦有修士凭借强大修为强行飞渡，但消耗巨大，且易被天庭（如果还存在的话）或域外魔头察觉……”
破烂罗盘则尖声叫道：“火箭飞船多麻烦！我知道几个废弃的星际传送阵坐标！不过年久失修，能量不足，而且另一端指向哪里完全没保障，说不定直接把你们传送到恒星核心或者某个古神嘴巴里！”
这两个提议，一个不现实，一个太冒险。
就在这时，那抱着手臂的光头壮汉虚影不耐烦地吼道：“啰嗦！不就是去月亮上打个架吗？老子带你们去！”
众人一愣，看向他。
壮汉虚影拍了拍结实的胸膛：“老子别的不行，就是够硬！短时间横渡地月这点距离，扛着你们飞过去没问题！就是落地后得歇会儿！”
肉身横渡宇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看着那壮汉虚影散发出的、如同恒星内核般磅礴炽热的气血之力，似乎……又不是完全不可能？
凌霄沉吟片刻，看向林默和云瑶：“这莽夫虽然脑子不好使，但肉身强度和飞行速度确实冠绝我认识的大部分存在。有他带着，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只是……月面环境恶劣，没有空气，极端温度，还有未知的敌人，你们的状态……”
“我们可以！”林默和云瑶异口同声，眼神坚定。他们清楚自身的伤势，但更清楚时间的紧迫性。
“好！”凌霄不再犹豫，对壮汉虚影道：“武擎，那就拜托你了。我们需要尽快出发！”
“早该如此！”名为武擎的壮汉虚影哈哈大笑，身形骤然凝实了几分，一股灼热的气浪席卷观星台，“都站到老子身边来！”
凌霄、林默、云瑶，以及坚持要同行的月璃（负责辅助和治疗），迅速站到武擎身旁。武擎低吼一声，周身爆发出如同实质的金红色气血之光，将四人牢牢笼罩其中。
“走了！”
他双脚猛地一蹬观星台，没有使用任何术法，纯粹依靠肉身爆发出的恐怖力量，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流光，瞬间冲出了观星台所在的夹缝空间，撞入现实宇宙的星空之中！
下一刻，四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景物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疯狂倒退、拉长！地球在脚下迅速变小，化作一颗蓝色的宝石。星空不再是遥不可及的背景，而是变成了触手可及的幕布，星辰如同流萤般从身边掠过！没有飞船的隔阂，他们直接暴露在真空和宇宙辐射之中，但武擎那磅礴的气血之光形成了完美的保护层，隔绝了所有危害。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体验，震撼于宇宙的浩瀚，也惊悸于自身的渺小与此刻行为的疯狂。
武擎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他仿佛化身为一颗人形彗星，拖着长长的金红色尾焰，无视了地球引力的束缚，朝着那颗银灰色的星球疾驰而去。
旅程并非一帆风顺。接近月球轨道时，林默敏锐地感知到，有几道隐晦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意念从遥远的深空扫过，似乎在观察着他们这“异常”的飞行物。但或许是武擎散发出的气息太过强横，那些意念并未靠近，只是远远观望。
几个时辰后，月球那布满环形山的灰白色地表已经清晰可见。武擎调整方向，朝着永远背对地球的那一面飞去。
穿过明暗交界线，进入永恒的阴影。月之背面，比想象中更加荒凉、死寂。这里没有地球反射的“地光”，只有遥远的星辰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巨大的环形山如同沉睡巨兽的伤疤，遍布视野。
而就在这片死寂之地的中心，一个巨大的、如同盆地般的环形山内，一点不自然的、幽蓝色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鬼火，突兀地闪烁着。
武擎降低高度，朝着那点幽蓝光芒俯冲而去。
随着距离拉近，那光芒的真容逐渐显现——那并非自然现象，而是一个庞大、复杂、由某种未知银白色金属和幽蓝色能量晶体构筑而成的环形建筑！建筑风格冰冷而简洁，充满了非人类的科技感，其规模远超人类已知的任何月球基地。建筑中央，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如同漩涡般的幽蓝能量池，散发着与“净化之主”同源，却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混沌气息！
这里，就是“终结之喉”碎片进行宏观“秩序”解析的实验场——月面观测站！
武擎带着四人，如同陨石般轰然降落在环形建筑外围的银色地面上，激起大片月尘。
“到了！”武擎散去气血之光，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气息依旧磅礴，但眉宇间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连续扛着四人进行如此强度的星际飞行，对他也是巨大的负担。
他看向那寂静无声、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环形建筑，眼中燃烧起熊熊战意：
“现在，可以打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