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黑色轿车如同沉默的礁石，停在街对面一动不动，但那股带着体制内特有的、严谨而压抑的能量场，却明确无误地宣告着它的存在和目的。
“官方的人？”林默眉头紧锁。与官方打交道，往往意味着规则、审查和潜在的麻烦，尤其是在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远超常人理解的事件之后。
“应该是‘特殊事务处理局’的人。”凌霄似乎对来者并不意外，语气平静，“一个隐藏在正常政府架构之下，专门负责处理超自然事件、异界接触以及重大能量异常现象的部门。里面有些能人异士，也有些……固执的老古董。”
他走到门口，并未直接开门，而是通过门禁系统对外说道：“外面的朋友，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如果有事，请表明身份和来意。”
片刻的沉默后，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听不出年龄性别的中性声音通过门禁传了进来：“凌霄先生，我们是国家特殊事务处理局第七行动组。我们监测到该区域近期有多起高强度异常能量反应，并与您及您同伴的活动轨迹高度重合。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开门。”
语气礼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凌霄挑了挑眉，对林默和云瑶低声道：“第七组，算是相对讲道理和技术流的一组，比那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或者满口规章的强点。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进来。”
他提高了声音对外面说道：“调查可以，但就在这里谈。或者，换个地方。我的安全屋，不接待未经邀请的客人。”
外面再次沉默，似乎在内部沟通。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可以。请于三十分钟后，到三个街区外的‘老树咖啡厅’见面。只允许您和另外两位主要参与者前来。”对方显然已经掌握了林默和云瑶的基本信息。
“可以。”凌霄干脆地答应。
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启动，驶离了街道。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找上门？”云瑶有些担忧。官方力量的介入，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我们在地底和庙宇闹出的动静不小，能量波动肯定被他们的监测网络捕捉到了。再加上张磊失踪又突然出现在我这里的记录，被盯上不奇怪。”凌霄分析道，“他们未必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察觉到了异常。这次接触，是福是祸还不好说。”
三十分钟后，凌霄、林默和云瑶准时出现在了那家名为“老树”的僻静咖啡厅。对方已经包下了整个二楼，入口处站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男子，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外勤人员。
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左右、气质儒雅沉稳的中年男子，他面前放着一台轻薄但造型特殊的笔记本电脑。他左边是一个穿着干练职业装、短发、眼神冷静的年轻女子，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右边则是一个穿着中山装、闭目养神、气息如同古井般深沉的老者。
看到凌霄三人上来，中年男子站起身，脸上露出公式化的微笑，伸出手：“凌霄先生，久仰。我是特殊事务处理局第七行动组组长，陈明。”他的目光扫过林默和云瑶，“这两位想必就是林默先生和云瑶女士了。”
握手之后，众人落座。陈明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三位，我们长话短说。近期，我市东南废弃工业区及西北郊外原军事禁区，监测到多起前所未有的高能反应，能量性质……极其异常且危险。根据我们的追踪，这些事件都与三位的活动有关。能否请三位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语气平和，但眼神却带着审视和压力。旁边的年轻女子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操作，似乎在记录和分析他们的每一丝反应。那位老者依旧闭目，但林默能感觉到一股隐晦而强大的精神力场笼罩着周围，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凌霄喝了口服务员刚上的咖啡，神态自若：“陈组长消息很灵通。没错，我们确实在处理一些……‘垃圾’。”
“垃圾？”陈明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什么样的‘垃圾’，能产生足以扰动城市地脉和空间结构的能量反应？根据我们的初步分析，那种能量性质偏向混沌与侵蚀，极具危害性。”
“一些陈年积累的、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工业废料’。”凌霄避重就轻，“我们只是做了点清理工作，免得污染扩散，危害市民。”
“清理工作？”旁边的年轻女子抬起头，声音清冷，“根据我们的能量残留分析，那种层级的‘清理’，已经超出了普通超自然事件的范畴。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的行为可能引发了更深远的影响，甚至可能触及到某些……我们与各方签订的‘隐秘协议’的边界。”
她将平板电脑转向三人，上面显示着复杂的能量图谱和数据分析，“尤其是在互联网层面，我们监测到一种异常的、带有精神污染特征的数据流，其源头似乎也与你们的活动区域存在关联。这一点，你们作何解释？”
官方果然也注意到了数据层面的入侵！林默和云瑶心中微凛。
凌霄放下咖啡杯，看着陈明，语气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锋芒：“陈组长，你们既然能找到我们，想必也对最近网络上某些负面情绪的异常聚集有所察觉。我们处理的‘垃圾’，正是制造这种异常的源头之一。我们在阻止一场可能波及整个网络世界的‘精神瘟疫’。这，应该不违反任何协议，反而是在帮你们解决问题吧？”
陈明与年轻女子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了片刻。陈明推了推眼镜：“阻止‘精神瘟疫’，我们表示感谢。但是，我们需要知道更具体的情况。那个‘源头’是什么？它是否被彻底清除？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威胁？这些，关系到国家安全和社会稳定，我们必须掌握。”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根据《特殊事务管理暂行条例》第17条，任何个人或组织在境内进行可能引发重大能量异变或跨界影响的活动，都有义务向官方报备并接受监督。三位的行为，已经触及了这条红线。”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那位一直闭目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浑浊却深邃的目光落在凌霄身上，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凌霄面对压力，却忽然笑了：“陈组长，讲条例是好事。不过，有些东西，知道得太多，对你们未必是好事。比如，某些来自‘旧神纪元’的麻烦，就不是常规手段能够处理的。”
“旧神纪元”四个字一出，陈明、年轻女子乃至那位老者，脸色都是微微一变！显然，他们对这个词汇并非一无所知，甚至可能知晓其背后代表的恐怖。
陈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凌霄先生，你确认涉及‘旧神’层面？”
“只是些残留的碎片和疯狂的念头。”凌霄淡淡道，“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其中一个重要的节点。但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你们与其在这里追究我们的‘程序问题’，不如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更隐蔽、更广泛的网络入侵和精神控制。”
他站起身，看着陈明：“合作可以，但前提是平等和信息共享。如果你们只是想单方面审问和控制，那抱歉，我们没时间奉陪。是敌是友，陈组长，你们自己选。”
说完，他不再多言，示意林默和云瑶离开。
陈明看着他们的背影，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没有阻拦。直到三人消失在楼梯口，他才缓缓坐下，对年轻女子和老者沉声道：“立刻将情况上报总局，‘旧神’关键词，优先级提到最高。同时，加强对互联网异常数据流的监控和分析……另外，重新评估凌霄及其同伴的威胁等级和……潜在合作价值。”
他知道，这个世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汹涌。而凌霄这些人，或许既是麻烦，也是应对未来危机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