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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的光在案头跳动,将苏沅的影子拉得细长。

她将写好的信反复读了三遍,确认没有遗漏任何关键信息,才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一个绣着兰草纹的锦囊里。

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殿内静得只能听到邬羽浅浅的呼吸声。

苏沅坐在案前,目光落在窗棂上,心中既期待又忐忑,不知乐正照派来的人何时会到。

忽然,窗棂传来一声极轻的“叩叩”声,像是风雪打在上面的错觉。

苏沅立刻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看——月光下,一道熟悉的墨色身影立在庭院里,正是乐正照。

她心中一惊,连忙推开窗户:“魏总管?你怎么亲自来了?不是说会派人来取吗?”

乐正照站在窗下,肩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墨色宦官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听到苏沅的问话,耳尖微微泛红,眼神有些闪躲,声音也不如往日沉稳:“本……本是让阿青来的,只是他临时有差事要办,我便……便亲自过来了。”

这话半真半假。

他本已吩咐沈青深夜来取信,可回到住处后,却总觉得心神不宁,脑海里反复浮现出苏沅在御书房外担忧的模样。

鬼使神差地,他还是换了夜行衣,悄悄绕到了偏殿。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担心信的安危,还是想再看看她,确认她一切安好。

苏沅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心中忽然明白了几分。

她没有点破,只是将手中的锦囊递出去:“信在这里,劳烦魏总管了。”

乐正照伸手接过锦囊,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指尖,两人都下意识地顿了顿,随即飞快收回手。

锦囊入手温热,还带着苏沅指尖的温度,乐正照握紧锦囊,声音放得极轻:“郡主放心,明日一早我便会让人快马送去雁门关,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多谢。”苏沅看着他,目光里带着真诚的感激,“这段时间承蒙魏总管诸多照拂……”

“郡主不必挂怀。”乐正照打断她,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夜深了,郡主快些歇息,我先告辞了。”

他说完,转身便要走,却被苏沅叫住:“魏总管。”

乐正照回头,见她递来一件素色的披风:“夜里风大,你身上沾了雪,披着这个吧,免得着凉。”

这件披风是她平日里穿的,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乐正照看着披风,心中一暖,却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郡主自己留着用,我身强体健不碍事。”

说完,他不再停留,快步消失在庭院的阴影里,只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

苏沅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身影远去,才轻轻关上窗户。

她走到案前,看着那盏跳动的油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而乐正照握着手中的锦囊,走在寂静的宫道上。

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低头看着锦囊上的兰草纹,指尖轻轻摩挲着,耳尖的泛红久久没有褪去。

三天后,雁门关的寒风裹着黄沙,拍在戍边将士的铠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邬朗刚结束巡营,回到临时搭建的军帐,便见副将神色凝重地走进来,递上一个绣着兰草纹的锦囊:“将军,京里派人送来的信,说是……安宁郡主亲笔,由一位身份特殊的人托心腹转交,特意叮嘱只能将军亲拆。”

邬朗心中一震,指尖接过锦囊时,竟有些微微发颤。

自七年前进驻雁门关,他收到的每一封来自京城的信,都透着刻意的“安稳”。

姐姐总在信里说她与妹妹在宫中一切安好,让他安心戍边,绝口不提半分委屈与危险。

他虽心存疑虑,却因远在边疆、无法查证,只能将担忧压在心底。

他快步走到案前,小心翼翼地拆开锦囊,展开里面的信纸。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却没有了往日的平和,字里行间满是急切与担忧:“朗儿,邬远召你回京是陷阱,切勿踏入!他忌惮你手中兵权,欲借冬末宫宴将你困于京城,削夺兵权事小,恐有性命之忧……”

信中详细写了邬远在御书房召见时的虚伪说辞,写了宫中暗藏的监视与算计,叮嘱他务必以边防为重,找借口拖延回京,切勿轻信邬远的任何承诺。

最后,信纸末尾还添了一行小字:“羽儿身子渐好,勿念,我会护她周全,待你寻得良机再图后续。”

邬朗反复读了三遍,指节因用力攥着信纸而泛白,眼底翻涌着怒意与后怕。

他终于明白,这些年姐姐在宫中过得何等艰难。

她不仅要护着体弱的妹妹,还要在邬远的监视下,小心翼翼地隐藏真实情绪,连一封真心的信都无法寄出。

若不是这次姐姐借他人之力传信,他恐怕真会信了邬远的鬼话,回京赴那场致命的“家宴”。

副将见他脸色难看,轻声问道,“将军,京中出了何事?”

邬朗将信纸折好,重新塞进锦囊,贴身收好,语气沉冷:“陛下欲对我动手,借宫宴之名诱我回京!即刻传令下去,加强雁门关防务,同时派人散布消息,就说近日北境蛮族有异动恐有突袭,需全军戒备,我暂且无法离营回京。”

“是!”副将应声退下,军帐内只剩下邬朗一人。

他走到帐边,望着窗外漫天黄沙,心中满是对姐姐的感激与担忧。

姐姐在深宫之中,仅凭一己之力与邬远周旋,还能冒险传出消息,必定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而那位愿意暗中相助的“特殊之人”,又会是谁?

他抬手按了按贴身的锦囊,兰草纹的绣线仿佛还带着姐姐指尖的温度。

邬朗深吸一口气,眼底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决心。

他绝不能让姐姐的心血白费,更不能让邬远的阴谋得逞。

他要守住雁门关,守住手中的兵权,待时机成熟便挥师回京,护姐姐与妹妹周全。

风沙依旧在军帐外呼啸,却再也吹不散邬朗心中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