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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时,床上的苏沅突然不安地动了动,眉头紧紧拧起,发出细碎的闷哼。

裴亦时本就没合眼,立刻凑过去,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她猛地侧过身,捂着嘴似要作呕。

“小心点。”他反应极快,一把将她从床上扶起,另一只手迅速抓过床头备好的垃圾桶递到她面前。

刚撑起身,苏沅就忍不住俯身吐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让她脸色瞬间惨白,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裴亦时蹲在床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顺气,一手用纸巾帮她擦去嘴角的污渍,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慢点吐,吐完就好了。”他温声安抚,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沉稳。

吐完后,苏沅虚弱地靠在床头,眼神涣散,胃里依旧空荡荡地疼。

裴亦时扶她躺好,又拿温水帮她漱了口,轻声说:“你先躺着歇会儿,我去给你做点东西。”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翻找——之前送食材时特意留下的姜片和蜂蜜还在。

裴亦时系上苏沅挂在厨房的卡通围裙,笨拙却认真地洗姜、切片,又从橱柜里找出砂锅,添上清水慢慢煮沸。

姜片的辛辣味渐渐散开,他又舀了几勺蜂蜜搅进去,怕太甜刺激胃,还特意尝了尝味道。

二十分钟后,一碗温热的姜枣蜂蜜醒酒汤端到了卧室。

裴亦时扶起苏沅,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又用勺子舀起汤,吹凉了才递到她嘴边:“喝点汤暖暖胃,会舒服些。”

苏沅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却顺从地张了嘴。

温热的汤滑入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和不适,她下意识地往热源处靠了靠,眼神也清明了几分。

看着裴亦时专注吹汤的侧脸,灯光在他轮廓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她忽然轻声问:“你……怎么没走?”

裴亦时舀汤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她,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怕你醒了没人照顾。”

他没提她醉酒时攥着他手腕不放的事,只把汤碗递得更近了些,“再喝几口。”

苏沅没再说话,乖乖喝完了整碗汤。

裴亦时刚要起身收拾碗碟,手腕又被她轻轻拉住。

这次她眼神清亮,没有了醉酒的混沌,只静静地看着他,轻声说:“谢谢你,裴亦时。”

他的心猛地一跳,转头对上她的目光,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句温柔的回应:“不用跟我说谢谢。”

空气里还残留着姜枣汤的温热气息,两人的目光在昏黄的灯光下交汇,沉默像一层薄纱,轻轻笼罩着卧室。

裴亦时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空碗边缘,喉结滚动了几次,终于先开了口。

“八年前收到你发的分手消息时,我正在外地拍毕业作品。”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在触碰尘封已久的伤疤,“就短短一句‘我们算了吧’,没有任何解释……我立刻回拨电话,提示已是空号,微信、qq全被拉黑,连共同朋友都不知道你的去向。”

他垂眸看着床沿,眼神飘向遥远的过去:“我疯了似的赶回来,在你宿舍楼下等了三天三夜,冻得发烧也没等到你……那时候我特别难受,更不敢置信——前一周我们还在规划毕业旅行,你说想去洱海看日出,我连攻略都做好了,怎么突然就‘算了’?”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垮了。”裴亦时自嘲地牵了牵嘴角,指尖微微收紧,“作品停了,答辩差点没过,天天窝在宿舍里喝酒,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陡然沉了下去,眼底泛起复杂的情绪:“直到半年后,我妈才在一次争吵里脱口而出,说她去找过你,还给了你一张支票,让你离开我,说你配不上我。”

“我当时第一反应是不敢信,冲她吼着‘你怎么能这么做’。”裴亦时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还有深深的无力,“我们吵得特别凶,我摔了家里的花瓶,说她毁了我的一切……从那以后除了必要的节日,我就很少回家了。”

他抬眸看向苏沅,眼神里满是愧疚,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这些年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对不起……因为我妈的自私,让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更对不起的是在你最难堪的时候,我没有站在你身边,还让你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后来找过那张支票的记录,我妈说你当场就撕了,还说‘就算饿死,也不会要裴家的钱’……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当年转身走得那么决绝,心里有多疼。”

卧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裴亦时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两人尘封八年的心结,那些未解的疑惑、深藏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苏沅垂眸看着自己交握在被子上的指尖,指甲无意识地掐着掌心,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发出一声极轻的苦笑。

“你妈当年说得没错。”她的声音很淡,却带着化不开的酸涩,“那时候我看着她把支票推到我面前,语气里全是轻蔑,说我和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看着她身上的名牌套装,再想想自己连学费都要靠兼职凑的日子,突然就觉得……她说得对。”

她抬起眼,眼底蒙着一层浅浅的水光,却倔强地没让眼泪掉下来:“你是裴家的小少爷,从小锦衣玉食,未来的路早就铺好了;可我呢?我只是个家境普通的女孩子,连出国进修的费用都要东拼西凑……那时候我就想,就算我们勉强在一起,以后也会有无数个‘裴夫人’跳出来指责我‘高攀’,与其等到彼此消耗殆尽,不如我先放手。”

“拉黑你,是我太懦弱。”苏沅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自嘲,“我不敢听你解释,也不敢告诉你真相……我怕你为了我和家里决裂,更怕自己真的像你妈妈说的那样配不上你……我只能用最决绝的方式断了所有联系,逼着自己往前走。”

她顿了顿,看向裴亦时,眼神里满是亏欠:“这些年我其实一直很愧疚,你那么好,对我那么认真,可我却因为自己的自卑和胆怯,一句话不说就毁了我们的未来……我甚至不敢打听你的消息,怕听到你过得不好,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所以这些年,我才一直躲着你,假装我们从来没认识过。”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出眼底的脆弱。

那些藏了八年的自卑、委屈与愧疚,终于在这一刻,伴着深夜的寂静,尽数袒露在裴亦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