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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逃荒后,在京城开了家活死人医馆 > 第228章 金殿问疾,旧伤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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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金殿问疾,旧伤新痕

退朝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金殿内的蟠龙柱投下长长的阴影,在阴影的笼罩下,苏晚的鞋尖还沾着方才叩首时蹭上的青石板碎屑。她微微垂眸,目光紧紧盯着那点灰,仿佛它承载着什么重要的线索。就在这时,她听见皇帝李晟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金殿内回荡:“苏卿留步。”

殿门 “吱呀” 一声缓缓合上,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一股穿堂风裹挟着浓郁的龙涎香扑面而来,苏晚只觉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油然而生。

她迅速转身,腰板下意识地绷得笔直,正好撞进皇帝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此时,方才朝堂上那威严庄重的气息似乎退去了三分,他此刻的神情倒像个发现了新猎物的猎人,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只见他指节轻轻敲了敲御案,缓缓开口道:“你说梦魂花主产西南,而那处与晋州接壤。”

西南?晋州?苏晚听闻这两个地名,喉间顿时发紧。三个月前,她带着母亲和弟弟从晋州逃荒而来,沿途目睹了太多百姓饿得啃树皮的悲惨景象,那些画面至今仍历历在目。她还记得自己仔细记下了三十七个商队的车辙印,因为那些本该运粮的官车,车轮上沾着的红土,分明是西南矿场特有的朱砂泥,这一细节一直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中。

“晋州大旱三年,朕派去的赈灾粮,足够让每个百姓喝上三碗稠粥。” 李晟忽然起身,龙纹黄袍随风飘动,扫过案角的青瓷笔洗,发出清脆的声响。“可朕收到的奏报里,晋州百姓还是在逃荒。苏卿,你说这是为何?” 他的声音仿佛是浸了冰水的丝线,冰冷而又锐利,缠上苏晚的喉咙,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苏晚下意识地摸到腰间的药囊,那里藏着用桑皮纸包着的账册副本。在逃荒的日子里,她每日都会认真记下经过的商队数目、车辙深浅,甚至连车夫袖口的补丁位置都细致地画成了图。那些记录,是她对这段苦难经历的见证,也是她探寻真相的关键线索。

“回圣上,臣在逃荒路上见过三拨官商。” 苏晚的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第一拨车轱辘沾着晋州盐池的白碱,第二拨带着西南的朱砂泥,第三拨…… 车底漏下的米渣里,混着去年的陈稻。”

李晟的瞳孔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伸出手,简短而有力地说道:“拿来。”

苏晚缓缓解下药囊,小心翼翼地展开账册。账册展开的瞬间,墨迹未干的车辙图散发出松烟墨特有的苦香。皇帝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用炭笔精心描绘的车痕,指甲在 “陈稻” 二字上重重一按,声音带着一丝威严与质问:“去年晋州颗粒无收,哪来的陈稻?”

“赈灾粮入了私仓,陈米换新粮,新粮再卖去西南。” 苏晚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那些逃荒百姓的悲惨模样在她眼前不断浮现,“臣见过饿得啃观音土的孩子,他们的娘说,县太爷的粮仓里堆着新米,发的却是霉米。”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略显紧张的氛围。张公公捧着个描金漆盒,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来。他袖口的金线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冷冷的光,仿佛在提醒着众人这宫廷之中的奢华与复杂。他微微弯腰,鬓角的白发轻轻扫过苏晚的鞋面,声音恭敬地说道:“太后那边送了安神汤,奴才想着圣上该用些。”

李晟并没有接过汤,而是伸手抽走了漆盒里的密信。黄绢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晋州郡守周明远,与废藩王旧部通书,赈灾粮经西南转卖,获利三成入私库。”

苏晚看到这封信的内容,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原来皇帝早有线索,今日询问她,不过是要借她之口,将民间的苦难与黑暗捅到台面上来。

“苏卿倒是比许多大臣都看得远。” 李晟将密信递给她,烛火摇曳,映得黄绢上的字迹忽明忽暗,仿佛在诉说着宫廷背后的隐秘。“你说,这案子该怎么查?”

“御史台许大人查御药房时,臣见他验药材的法子极细。” 苏晚想起许御史昨日在偏殿,用银针刺破药材查看芯子的认真模样,那专注的神情让她印象深刻。“若由他主查晋州,当能寻到粮车的踪迹。”

话音未落,殿门被人急促地敲响。许御史抱着一摞文书,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他的官服前襟还沾着墨渍,显然是匆忙赶来。“臣恳请圣上下旨,彻查晋州赈灾粮!”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捏得文书发皱,“臣方才比对了三年来晋州的粮道记录,发现运往西南的商队数目,比往年多了七成!”

李晟接过文书,快速翻了两页,忽然轻轻笑了一声:“许卿倒是比朕还急。” 他将文书递给苏晚,“你且看看。”

苏晚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心跳陡然加快,如擂鼓一般。这正是她账册里记录的商队数目!原来许御史早就在暗中调查,只是缺少一个能将民间所见与官册相互印证的人。

“准了。” 李晟的声音突然冷下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然,“但此案牵涉藩王旧部,不可打草惊蛇。许卿,你带两个人微服去晋州,只查粮车,莫碰人。”

许御史重重叩首,额头撞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惊得殿外的鹦鹉扑棱着翅膀。他退下时,袖中不小心掉出个布包,苏晚眼尖地看见布角绣着 “许记药铺”。原来他在查御药房时,还在偷偷调查民间药商,难怪能发现梦魂花的线索。

暮色如潮水般漫进殿门,给整个金殿染上了一层灰暗的色调。张公公捧着盏茶,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来:“苏姑娘,该用些点心了。” 他的拇指在茶盏边缘轻轻抹了抹,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暗藏玄机。“太后昨儿还说,活死人医的名号,该刻块金漆匾挂在医馆门口。”

苏晚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她立刻察觉到那是顾昭惯用的暗号:三长两短的烫痕。她不动声色地垂眸抿茶,舌尖尝到极淡的薄荷味,那是暗卫传信的密引。

果然,一更天的梆子刚响,医馆后窗便传来两下轻叩。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顾昭的身影如鬼魅般翻了进来,带落了窗台上的艾草,艾草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腰间的玉牌撞在青砖上,发出熟悉而清脆的声响:“影十一在城西破庙找到陈九了。”

陈九?苏晚立刻想起,他就是晋州逃荒时,那个总是在粮车旁转悠的刀疤汉子。她还记得他身上那股浓烈的酒气,以及他摸着粮袋时,眼中闪烁的贪婪。“他不是跟着粮车去了京城?”

“他没走。” 顾昭迅速扯下脸上的黑巾,眉峰紧紧拧在一起,神色凝重。“影十一听见他跟人说,‘活死人医的嘴太利,得想办法缝上’。”

苏晚只觉后颈泛起一阵凉意,仿佛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她。她下意识地摸向案头的银针盒,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中涌起一股决然:“他们怕的不是我,是我手里的账册。”

顾昭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带着习武人特有的薄茧,温度透过她腕上的针孔渗进来,仿佛要给她力量。“明日我派两个暗卫守在医馆。”

“不用。” 苏晚轻轻抽回手,将账册锁进檀木匣,眼神中透露出坚定。“要烧就烧大点的火。他们越急,破绽越多。”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一半,树影在墙上投下狰狞的爪痕,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苏晚望着匣上的铜锁,轻声说道:“这一场火,烧得还不够旺。”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顾昭瞬间隐入阴影之中,苏晚却听见那声音在医馆门前停住,接着是一声极轻的叹息:“苏姑娘的医书,当真能治疑难杂症么?”

那是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带着太医院特有的药香。苏晚摸黑点亮烛火,透过窗纸,看见一个青衫身影匆匆离去,发间的玉簪闪了闪,如同一片落在夜雾里的月光,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