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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浮生客栈:纹心 > 第65章 篾匠编命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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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已碎,念卿如昔。

> 八个由七彩泪晶光沫凝聚的相思古字,悬浮在栖心阁众生炉的暖光里,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亿万年的沉重与悲怆,无声地灼烧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石匠庞大的身躯躺在地上,石质化纹理停止了蔓延,心口处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大地脉动艰难地搏动着,证明他还活着,但代价惨重——苏雅耗尽本源,江屿青丝成雪。

> 栖心阁的暖光似乎也黯淡了几分,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挥之不去的沉重。众生炉的七彩心火依旧燃烧,却无法驱散那八个字带来的彻骨寒意与巨大谜团。

> 林晚秋强撑着伤势,再次跪坐在石匠身旁,指尖翠绿灵气如最温柔的藤须,小心翼翼地探查他身体的状态。

> **【技抵·叁佰贰拾伍·青藤引·蕴脉】!**

> 此技源于林晚秋感知石匠石化虽止但本源枯竭如死水、急需温养(技起),成于自身草木本源转化温和滋养之力、精微导引(技成),目标——以草木生机温润石匠沉寂枯竭的脉络,维持其复苏的微弱火种不熄(技现)。

> 翠绿灵气如春日细雨,无声浸润石匠冰冷的石肤,缓慢渗透。这一次,那层顽固的石化壁垒并未强烈排斥,反而隐隐接纳了这份温和的滋养。灵气艰难地在石肤下极其细微的裂隙中流动,小心翼翼地点亮着石匠体内近乎断绝的生命脉络。林晚秋额头沁出汗珠,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专注。

> **【技抵·叁佰贰拾伍·青藤引·蕴脉】持续滋养中(技续)**

> 叶书红着眼眶,找来柔软的布巾,笨拙却极其小心地擦拭着石匠脖颈和手腕上沾染的尘土和血迹。每一次触碰那冰冷僵硬的石肤,都让他心头一颤。

> 琴师靠在断柱上,离鸾古琴横在膝头。他没有试图再以琴音探查石匠(那只会徒增石匠负担),而是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琴弦,发出几个几乎听不见的、如同露珠滑落叶片的低微单音。

> **【技抵·叁佰贰拾陆·离鸾·清宁】!**

> 此技源于琴师感知栖心阁内氛围凝滞压抑、需舒缓心神(技起),成于引动琴弦本源清宁之气、化音为波(技成),目标——以极轻柔的安神琴音波动,抚慰栖心阁内众人疲惫受创的心神,营造利于休养的氛围(技现)。

> 无形的清宁音波如同水波般悄然扩散,抚过苏雅紧蹙的眉心,掠过江屿染血的衣襟和刺目的白发,也笼罩了林晚秋和叶书。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这温柔的音波抚慰下,似乎稍稍松弛了一丝缝隙。

> **【技抵·叁佰贰拾陆·离鸾·清宁】技成!心神抚慰完成,技止!(技终)**

> 江屿盘膝坐在地上,苏雅被他紧紧拥在怀中,虚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他一手抵在苏雅后背心俞穴,精纯却带着同样虚弱感的时之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她体内,修补着她因过度消耗和归墟意志反噬而千疮百孔的灵魂与经络。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抬起,想要拂开垂落在她颊边的一缕湿发。

> 苏雅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首先捕捉到的,是他抬起的手腕衣袖下,露出的那一小截皮肤——那原本是年轻男子温润紧致的肌肤,此刻却隐隐透出一种历经岁月打磨的松弛感。她的目光艰难上移,越过他染血的衣襟,最终定格在他鬓角。

> 那几缕新生的白发,刺眼得让她心脏骤然缩紧。不是幻觉。

> “你…”她的声音嘶哑微弱,每一个字都牵动着剧痛的识海,“…的头发…”

> 江屿渡入时之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更加平稳。“一点代价。”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平淡,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仿佛那几缕白发微不足道,“时之砂的消耗,会体现在躯壳上。无碍根本。”他想要轻描淡写地带过。

> 苏雅却固执地摇头,积蓄起一丝力气,冰凉的手指颤抖着,终于触碰到了他鬓角那抹刺目的灰白。

> 指尖传来的触感,带着一种微妙的枯涩感,与她记忆中他乌黑顺滑的发丝截然不同。这细微的差别,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 “燃烧时之砂…每次现身…”她断断续续,脑海中闪过星象师勘破北斗缺位时的话语,还有玉佩金纹被琴音唤醒的瞬间,“…相见成毒…归期不定…”巨大的恐慌和后怕,如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原来每一次相遇,他都在燃烧自己!

> “阿雅,”江屿握住她触碰自己白发的手,指尖冰凉,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看着你在我眼前熄灭,才是真正的毒。这点代价,值得。”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冰冷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抚慰,“别说话,凝神。”

> 就在这时,众生炉的七彩心火,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灵魂与身体的极度虚弱,猛地摇曳了一下!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暖、柔和、充满磅礴生机的暖流,如同找到归巢的倦鸟,从炉心升腾而起,分作两道,一道温润如春水,一道灼热如暖阳,精准地包裹向苏雅和江屿!

> 暖流瞬间涌入苏雅的身体。那感觉如同干涸龟裂的大地迎来甘霖,剧痛的识海被温柔抚平,枯竭的本源得到滋养。她心口处那朵黯淡的七彩莲纹,如同汲取了足够的养料,重新焕发出温润的光泽,素雅旗袍上的纹路也随之流淌起柔和的七彩光晕,生命的气息在她体内迅速复苏。

> 而涌入江屿体内的那道暖流,则带着更强烈的灼热感,如同锻造的炉火。他损耗惨重的时之砂本源,在这股源自栖心阁地脉、又被众生炉淬炼提纯的磅礴生机滋养下,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快速修补着强行承受归墟反噬带来的灵魂暗伤。他鬓角那几缕灰白的发丝,在暖流的浸润下,似乎也隐约恢复了一丝极淡的光泽,虽然远未复原,但那股衰败枯槁的气息被遏制住了。

> 苏雅感觉力气恢复了些许,依偎在江屿怀中,感受着两人同时被众生炉心火滋养的温暖与连接,目光却无法从那八个悬浮的七彩相思字上移开。“山河已碎…念卿如昔…”她轻声呢喃,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卿’是谁?山河因何而碎?那竹筒里的污染刻痕,和囚禁石匠前辈本源的归墟石柱…是同一个源头?”

> 一连串的疑问,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栖心阁刚刚锚定的净土,已被撕开了一道通往恐怖真相的缝隙。

> 就在这片沉重的寂静中,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栖心阁门口。

> 那是一位老者,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面容黝黑而布满风霜刻痕,如同老树皮。他的双眼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阅尽沧桑的平静。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一个巨大的、用细密竹篾编织而成的背篓,背篓里塞满了各种色泽、粗细不一的竹篾,还有几件半成品的竹器。他手中,还握着一根三尺来长、油光水滑的深褐色篾尺,尺身上刻满了细密繁复、难以解读的纹路。

> 他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能量波动,如同一个真正的、再普通不过的老篾匠,误入了这片奇异的净土。然而,当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扫过悬浮的七彩相思字,掠过地上昏迷的石匠,再落到相拥的苏雅和江屿身上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洞悉一切的了然。

> “老板娘,”老篾匠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乡音,打破了沉寂,“听外头的人说,栖心阁收留有一技之长的奇人,分文不取,只以技抵宿金。老汉别的本事没有,就这一手编竹子的活计,还算拿得出手,不知…能不能换几天容身之所?”他微微躬身,态度谦卑。

> 苏雅在江屿的搀扶下,勉强坐直身体,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众生炉的滋养让她恢复了几分气力。她看着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篾匠,旗袍上七彩纹路流转,心口莲纹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奇异的共鸣感——并非力量上的强大,而是一种对“脉络”、“编织”、“宿命”等抽象概念的奇异亲和。

> “栖心阁确有规矩,以技栖身。”苏雅的声音带着疲惫后的沙哑,却温和依旧,“不知老师傅擅长编织何物?”

> 老篾匠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那悬浮的“山河已碎,念卿如昔”八个七彩光字,又深深看了一眼石匠,最后落在苏雅身上。

> “老汉能编的,除了桌椅筐篓,”他缓缓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还能编些…命络轨迹,前尘旧影。”他扬了扬手中那根刻满符文的深褐色篾尺,“特别是那些…由心泪凝成、承载着刻骨执念的‘字’。”

> 栖心阁内,空气瞬间凝固!

> 琴师霍然睁开眼,锐利的目光如电般射向老篾匠。林晚秋的【青藤引·蕴脉】都微微一滞。叶书更是张大了嘴巴。

> 编命络轨迹?溯前尘旧影?这已非寻常手艺!

> “您是说…”苏雅的心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地抓紧了江屿的手臂,“您能解读这八个字背后的…故事?”

> 老篾匠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八个七彩光字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字由心生,泪凝成痕。这每一个字里,都缠着这位石兄弟的一段心魂,一段…放不下的过往。”他看向苏雅,“老板娘若信得过老汉的手艺,可否借此地、借这八字心痕,让老汉…编上一编?编出的东西,便是老汉的宿金。”

> **【技抵·叁佰贰拾柒·命络溯痕】!**

> 此技源于篾匠感知七彩相思字蕴含石匠心魂执念、欲溯其源(技起),成于以手中蕴养千年命络篾尺为引、引动八字心痕共鸣(技成),目标——编织相思字承载的命络轨迹,显化石匠心海深处关于“山河破碎”与“卿”的尘封记忆片段(技现)!

> 话音落下,老篾匠不再多言。他盘膝就地坐下,将那根深褐色的命络篾尺横放于膝前。布满老茧的双手,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速度,伸向背篓。

> 他不是取出篾片,而是双手十指如穿花蝴蝶,在背篓上方虚空一引!刹那间,背篓中那些粗细不一、色泽各异的竹篾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唤醒,纷纷自行飞出!

> 青篾、黄篾、紫篾…甚至有几根闪烁着微弱星光的奇异篾条。它们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老篾匠双手的引导下,在虚空中飞快穿梭、交织、缠绕!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模糊的光影,仿佛织女在云霞中穿梭引线!

> 篾尺上那些细密繁复的符文,此刻如同活了过来,散发出柔和的、如同岁月沉淀的暖黄色光晕。这光晕笼罩了老篾匠的双手和那些飞舞的篾片,更遥遥指向悬浮的八个七彩相思字。

> 嗡——!

> 受到篾尺符文光晕的牵引,那八个悬浮的七彩光字猛地一颤!每一个字都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静止的光沫凝聚体,而像是一颗颗被拨动的心弦!一缕缕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七彩光丝,从每一个字中抽离而出,如同被无形的纺锤牵引,汇入老篾匠双手编织的虚空篾网之中!

> “山河…已碎…”老篾匠口中低低吟诵,如同古老的歌谣。随着他的吟诵,那些从“山”、“河”、“已”、“碎”四个字中抽离的七彩光丝骤然明亮!虚空篾网中,对应区域的篾片交织速度暴增!

> 七彩光丝融入篾片,篾片编织的光影中,竟开始有模糊的景象显化!

> 景象扭曲、破碎,如同隔着一层布满裂纹的琉璃观看。但众人依旧能辨认出:巍峨连绵的青山在崩塌!奔流不息的大河在断流!大地在皲裂!天空布满不祥的灰暗裂痕!无数生灵在哀嚎奔逃,却又在灰暗气息的侵蚀下化作冰冷的石雕!一片末日景象!

> 而在那崩塌的山河之巅,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身影——正是石匠!他浑身散发着厚重的土黄色灵光,双手紧握泪晶凿,如同擎天之柱,怒吼着将凿尖狠狠刺入脚下崩裂的大地!试图稳住这破碎的山河!泪水混合着本源之力,从他眼中涌出,化作点点七彩晶芒融入大地。

> 但画面陡然一转!一股无法形容、带着无尽冰冷与吞噬之意的灰暗洪流(归墟之力!),如同从世界根基处爆发的毒疮,汹涌而出!瞬间缠绕上石匠巨大的身躯!那灰暗洪流中,隐约可见无数巨大的、刻满扭曲符文的灰白石柱虚影!其中一根石柱的底部,那道暗红色的污染刻痕清晰可见!

> 灰暗洪流疯狂侵蚀着石匠的土黄灵光,将他巨大的身躯拖向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归墟深处)!石匠奋力挣扎,泪晶凿爆发出刺目光芒,却无法完全挣脱!他的眼中充满了悲愤与不甘,目光死死望向崩塌山河的某个方向。

> 顺着他的目光,篾片编织的光影再次变幻!

> “念…卿…如…昔…”老篾匠的吟诵变得低沉而悠长,带着无尽的叹息。

> 从“念”、“卿”、“如”、“昔”四个字中抽离的七彩光丝,散发出截然不同的、带着无尽思念与温柔的光晕,汇入篾网。

> 模糊的景象变得柔和了些许。不再是崩塌的山河,而是一片宁静的山谷。谷中繁花似锦,溪水潺潺。一个身着粗布麻衣、背影却异常挺拔坚韧的女子,正站在溪边。她手中似乎也持着一件工具(光影过于模糊,难以分辨),正专注地对着溪水映照的某物进行着某种“雕琢”或“铭刻”。她的动作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与脚下的山川大地融为一体。

> 石匠(那时身躯似乎还未如此巨大,面容也显得年轻)坐在不远处的山石上,静静地看着她。他粗犷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与倾慕。那眼神,仿佛看着自己守护的整个世界。

> 画面再次破碎、跳转。似乎是某个诀别的时刻。女子将一件东西塞入石匠手中(光影中只能看到一团柔和的光芒),然后决然地转身,迎向画面边缘汹涌而来的、代表着灾劫的灰暗风暴!她的背影充满了义无反顾的决绝!

> “不——!”光影中,年轻石匠发出无声的嘶吼,泪流满面,想要冲过去,却被脚下的山川大地传来的剧烈崩裂感死死拖住!他必须稳住大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纤细却坚定的身影,被灰暗的风暴吞没!

> 画面最终定格在石匠那绝望、痛苦、充满无尽思念与自责的眼神特写上!然后,一切光影骤然消失!

> 篾片停止了飞舞,七彩光丝缩回纸中,虚空篾网也缓缓消散。

> 老篾匠长长吁出一口气,额角渗出汗珠,握着篾尺的手微微颤抖。编织命络,显化如此深重的前尘旧影,对他亦是极大的消耗。

> **【技抵·叁佰贰拾柒·命络溯痕】技成!石匠关于“山河破碎”与“卿”的尘封记忆片段显化完毕,技止!(技终)**

> 栖心阁内,死一般的寂静。

> 那山河破碎的末日景象,那女子决然赴死的背影,石匠绝望的眼神…如同最沉重的烙印,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 “山河破碎…是为了守护…”琴师的声音干涩沙哑,“那位‘卿’…是石匠的…道侣?她…牺牲自己,去对抗那灰暗的源头?”

> “归墟…是源头。”江屿的声音冰冷,带着彻骨的寒意,“它吞噬生灵,污染世界本源,甚至…窃取像石匠前辈这样守护者的大地核心之力!那竹筒上的刻痕,与囚禁石匠本源的归墟石柱刻痕同源,便是证据!它们像蛀虫,在啃噬世界的根基!”

> 苏雅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悬浮的“念卿如昔”四个字,终于明白了那刻骨思念背后,是何等惨痛的失去与无力守护的绝望。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半枚玉佩,仿佛能感受到江屿每一次燃烧时之砂、每一次可能的“相见成毒”背后,同样沉重的守护与代价。

> “那女子…她最后塞给石匠的…”林晚秋迟疑地问。

> 老篾匠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那消散的记忆光影上,而是猛地转向被叶书放在一旁角落、那个已经被污染侵蚀、布满裂痕的竹筒!

>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 只见那竹筒内壁上,那道暗红色的污染刻痕,在没有任何外力刺激的情况下,此刻竟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起来!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贪婪吞噬意味的阴冷气息,正从刻痕中丝丝缕缕地弥漫而出!更令人心悸的是,刻痕蔓延的裂痕尖端,正对着的方向,赫然是悬浮在空中的那八个七彩相思字!

> 它…在试图吸收那由泪晶光沫凝聚、承载着石匠心魂与思念的七彩心痕之力!

> “不好!”老篾匠失声低喝,眼中第一次露出惊骇,“这东西…是活的!它在‘捕食’心痕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