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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继续往城门走,风从荒道那边吹过来,带着点尘土味。春棠还抱着包袱,手有点抖,但没松开。

“主子,刚才那些人……会不会还有同伙?”她小声问。

沈微澜没回头,脚步稳:“会。所以不能停。”

夏蝉走在侧前方,手一直搭在剑柄上,眼睛扫着两边草丛。“我听着动静了。”她突然压低嗓音,“左边,三个人,趴着。”

谢云峥立刻停下,抬手示意大家别动。

草叶微微晃了一下,下一秒,三支箭破空射来。

“低头!”谢云峥吼了一声,双手往前一推,一道土墙猛地竖起,挡住两支箭。第三支擦过他的左臂,划出一道血口。

“你受伤了。”沈微澜看了他一眼。

“皮外伤。”他咬牙,“别管我。”

“结阵。”沈微澜声音不高,却很稳,“春棠靠树,秋蘅准备药,冬珞看谁在指挥。”

春棠立刻退到一棵老槐树后,把包袱紧紧搂在怀里。秋蘅打开药箱,指尖夹了点灰白粉末。冬珞从袖子里摸出罗盘,转了一圈,指向东南角一处高坡。

“有人在那儿。”她说,“不动,但每次进攻都从那边发信号。”

“那就先打掉他。”沈微澜说。

夏蝉已经冲出去了。她脚尖一点地,软剑出鞘,银光一闪,直接挑中一个刚起身的劫匪手腕。那人惨叫一声,刀掉了。她借力一跃,踢翻另一个。

“三组轮着上。”冬珞冷静道,“想耗我们力气。”

“那就让他们换节奏。”沈微澜从袖里抽出短笛,放在唇边一吹。

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离得最近的两个劫匪腿一软,差点跪下。

“迷神散!”秋蘅趁机扬手,药粉随风飘过去。

几个劫匪开始咳嗽,眼神发直。

谢云峥抓住机会,双掌合拢,风火之力凝聚,猛地朝高坡轰去。

轰——!

碎石飞溅,土块崩塌。一个黑衣人从坡上跃出,落地翻滚两圈,站稳了。

“首领出来了。”冬珞说。

“我去制他。”夏蝉要冲。

“等等。”沈微澜按住她肩膀,“他轻功好,心神没乱。刚才那一下没伤到他根本。”

那人站在五步外,蒙着脸,手里握着一把短戟。

“这不是普通山贼。”谢云峥盯着他招式,“这路子,像军中练的。”

“巡防营的。”冬珞低声说,“我见过这种步法,在城西当值的人用过。”

沈微澜眯眼:“有人借刀杀人。”

“现在怎么办?”春棠紧张地问。

“逼他出手。”沈微澜把短笛收了,看向夏蝉,“你引他攻,谢云峥断他退路。”

夏蝉点头,提剑就上。

剑光如雨,逼得那人连退三步。他抬戟格挡,金属相撞,火花四溅。

谢云峥绕到他背后,掌风压下。那人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反手一戟刺来。

“铛”一声,谢云峥抬臂格住,虎口发麻。

“硬得很。”他喘了口气。

“他右肩有旧伤。”冬珞突然说,“每次发力都会顿一下。”

沈微澜立刻道:“夏蝉,攻他右侧。”

夏蝉变招,剑锋直指对方右肋。那人果然动作慢了半拍,勉强闪开,却被谢云峥一记横扫踢中膝盖。

他踉跄一下,单膝跪地。

沈微澜这时才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钉,往地上一掷。

黄烟冒起,瞬间缠住那人双脚。

他想挣,腿却不听使唤。

谢云峥一个箭步上去,掌风直击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剩下几个劫匪见状,转身就跑。

“追不追?”夏蝉问。

“不追。”沈微澜摇头,“他们只是被人利用的。”

“可这人怎么办?”春棠指着昏迷的首领。

“先搜东西。”沈微澜蹲下,伸手探他怀中。

摸出一块残缺铜牌,上面刻着半只虎头。

“这是什么?”春棠凑过来看。

“旧巡防营的信物。”冬珞接过一看,“三年前改制时就该收回了,怎么还在用?”

“说明有人私藏。”沈微澜又在他靴筒里翻了翻,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事成后银三百两。”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故意写得难认。

“伪装笔迹。”冬珞说,“但这墨色新,是刚写的。”

“不是山贼。”沈微澜把东西收好,“是城里的人派来的。”

“谁?”春棠瞪大眼。

“戴玉扳指的那个。”沈微澜眼神冷下来,“他还以为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儿。”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夏蝉摩拳擦掌。

“不急。”沈微澜站起身,拍了拍手,“他得等消息。等不到人回去报信,他会坐不住。”

“可我们就这样进城?”春棠还是担心,“万一他又派人堵路?”

“他不敢再动手了。”沈微澜淡淡道,“一次失手是意外,两次就是明着跟官府作对。他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主子说得对。”冬珞点头,“而且我们现在有了证据,他反而怕我们找上门。”

谢云峥看了看手臂上的伤,撕了块布条绑住:“走吧。天快黑了。”

“你真不用药?”秋蘅递上一个小瓷瓶。

“没事。”谢云峥摇头,“这点伤,扛得住。”

“习惯了。”他笑了笑。

沈微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从包袱里拿出一卷干净布条,递过去。

谢云峥愣了下,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一行人重新整队。

春棠抱紧包袱,走在中间。夏蝉在前探路,手始终没离剑。冬珞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昏迷的劫匪,确认他们没醒。

秋蘅走在最后,药箱合得严严实实。

太阳偏西,城墙影子拉得老长。

城门口守卫照常盘查行人,没人注意到这群人身上带血,也没人看见沈微澜袖口藏着的铜牌。

他们一步步走近城门。

“主子。”春棠忽然小声说,“我们真的能斗得过那些人吗?他们是官,咱们是民啊。”

沈微澜脚步没停。

“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是谁。”她说,“是怕我们知道太多。”

“可他们有权有势……”

“权势压得了人,压不了理。”沈微澜抬头看了眼城楼,“只要我们手里有真凭实据,他们就得怕。”

“那要是他们毁了证据呢?”

“那就让他们看看。”沈微澜声音沉下来,“什么叫死而不僵,什么叫绝处逢生。”

“主子……”春棠还想问。

“别怕。”沈微澜回头看了她一眼,“有我在。”

春棠咬了咬唇,点点头。

夏蝉忽然抬手,拦住队伍。

“怎么了?”谢云峥问。

“前面有人。”夏蝉眯眼,“穿灰袍的,站在城门边上,一直盯着这边。”

沈微澜顺着她目光看去。

一个瘦高身影立在阴影里,低着头,看不清脸。但他右手戴着一枚玉扳指,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是他。”冬珞低声道。

“他知道我们抓了人。”沈微澜冷笑,“所以他亲自来了。”

“要不要过去?”夏蝉手按剑柄。

“不。”沈微澜摇头,“让他看清楚我们是谁。”

她挺直背,步伐不变,带着一行人,堂堂正正往城门走去。

那人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他们走到十步外,他才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

沈微澜嘴角微扬。

“你猜。”她说,“下一个被抓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