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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峥走在前头,手刚碰到石门旁边的墙,那石头上的花纹突然亮了一下。

“别碰!”沈微澜喊得晚了半步。

他掌心已经陷进凹槽里,整座宫殿猛地一震。头顶裂开一道缝,金光砸下来,照得人睁不开眼。她只来得及把四大丫鬟拢到身边,眼前就白了。

等能看清东西时,天是灰的,风带着土味儿,吹得人喉咙发干。

她坐起身,第一件事就是点人名:“春棠!夏蝉!秋蘅!冬珞!”

“在!”四个人几乎同时应声。

她松了口气,扭头看谢云峥。他也正从地上爬起来,衣服没破,人没伤,就是脸色有点白。

“都动动,看看有没有不舒服。”她说。

春棠掐了自己一下,“疼,不是做梦。”

夏蝉甩了甩手腕,“力气还在,就是运转内息有点费劲。”

秋蘅摸出银针,在指尖扎了下,“血是红的,脉象稳。”

冬珞掏出罗盘看了一眼,皱眉:“转不动了。”

沈微澜低头看胸前玉佩,原本泛着绿光的地方现在暗着,像蒙了层灰。她试着往里面探神识,半天才连上,空间还在,但进出慢了一拍。

“还能拿东西吗?”她问春棠。

“我试试。”春棠闭眼凝神,几息后,手里多了个小布包,“出来了,但比平时多花三倍力气。”

沈微澜接过布包打开,是压缩干粮,没坏。

“说明咱们的东西没丢。”她说,“先稳住。”

夏蝉跳上旁边一块塌了一半的石墙,“主子,你看那边。”

她顺着方向望过去。远处有村子,屋顶歪斜,炊烟没有,田地全是裂口,像被刀割过的脸。

“没人做饭?”沈微澜问。

“不止。”夏蝉眯眼,“路上有人走,穿得破,走得慢,像是逃荒的。”

沈微澜站起身,拍掉裙摆上的土,“谢云峥。”

“我在。”他走到她旁边。

“刚才那个机关,你是想扶墙才碰的?”

“嗯。”他点头,“门晃了一下,我以为要塌。”

“不是你的错。”她说,“现在门没了,回去的路断了。”

他盯着那片废墟,“我可以再去找找。”

“不用。”她摇头,“刚才那道光不是传送阵,是强制挪移。门不会再开。”

他没说话,拳头慢慢攥紧。

她看着他,“你现在想什么?”

“拖累你了。”他说。

她忽然笑了下,“你记得在山谷里你说的话吗?”

“哪句?”

“说你要走我前面。”

他抬头看她。

“你还说,玉佩归你管。”她声音轻了些,“我没答应,但也没反对。因为你在我前面走,我才安心。”

他喉结动了动。

“所以别说什么拖累。”她直视他眼睛,“你是跟我一起的,不是添麻烦的。”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别说这个。”她转身走向河床方向,“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我们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我去东边清物资。”春棠提着账册走开。

“我去西面守着。”夏蝉手按剑柄,跃上高处。

“我去取土样。”秋蘅打开药箱,蹲下去挖泥。

“我画图。”冬珞铺开绢布,用炭笔开始描。

沈微澜走到干涸的河床边,蹲下。泥土硬得像铁,手指抠都抠不动。她伸手摸了摸裂缝底部,沾了点浮尘起来闻了闻。

“秋蘅。”

“主子?”

“这土里有灰烬味。”

秋蘅过来,也闻了一下,“不光是旱。烧过东西,可能是秸秆,也可能是……房子。”

“人为的?”沈微澜问。

“不好说。”秋蘅摇头,“但这场旱,来得不对劲。雨水不该断这么久。”

冬珞抬头插话:“地形我看完了。这条河以前不小,下游有蓄水池的痕迹,但现在全干了。”

“有人截了水?”谢云峥问。

“有可能。”冬珞点头,“但我看不出是谁干的。”

沈微澜站起来,拍了拍手,“先不管谁干的。眼下百姓没水喝,没饭吃,我们手里有粮,有药,不能站着看。”

“主子要救人?”春棠停下笔。

“不是救。”她说,“是帮。他们没求我们,我们也不能强给。先查清楚情况再说。”

“可要是有人故意断水呢?”夏蝉从墙上跳下来,“我们插手,就是惹事。”

“那就把事挑明。”沈微澜看着远处村落,“真有人作恶,我不介意让他尝尝什么叫报应。”

谢云峥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做?”

“第一步。”她目光扫过四婢,“春棠继续核物资,每人每天定量;夏蝉加强警戒,防有人靠近;秋蘅分析土和空气,找出异常点;冬珞画详细地图,标记水源旧址。”

她顿了顿,“第二步,我亲自去河边看看,有没有残留的水流痕迹。”

“我陪你。”谢云峥立刻说。

“好。”她点头,“其他人各司其职,不准擅自行动。”

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回头看向那片宫殿废墟。虽然只剩残垣断壁,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冬珞。”

“在。”

“你刚才说罗盘失灵。是不是这地方压住了灵力?”

“差不多。”冬珞收起罗盘,“这里的气场乱,被人动过手脚。”

“被人动过手脚?”沈微澜眼神一沉,“你是说,这旱灾……是人为布的局?”

“我说不准。”冬珞摇头,“但这么大的地脉变动,不可能自然形成。”

沈微澜沉默片刻,转向谢云峥:“你之前碰的那个机关,是不是也在某种纹路上?”

“好像是。”他回忆,“墙上刻着一圈圈的线,掌心放上去就亮了。”

“那就是阵法。”她低声道,“有人在这里设过大型法阵,后来崩了,留下后遗症。”

“所以把我们卷来了?”夏蝉皱眉。

“不一定是为了我们。”沈微澜缓缓说,“可能只是我们撞上了余波。”

她看向脚下龟裂的土地,声音冷了几分:“但这地方的人,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春棠合上账册走过来:“主子,干粮够撑六天,水囊满了,药也齐全。”

“很好。”沈微澜点头,“接下来我们要做三件事——活下去,查真相,帮该帮的人。”

“万一惹上麻烦?”春棠问。

“麻烦早就跟着我们了。”她淡淡道,“从柳若蘅动手那天起,就没消停过。现在换个地方,也不过是换了个战场。”

谢云峥看着她侧脸,忽然觉得她比从前更沉得住气了。以前她在侯府忍着,现在她站在废墟上,眼里有火。

“你说往哪走?”他问。

“先沿河床走一趟。”她说,“我想知道水是从哪断的。”

“我跟你一起。”

“嗯。”

她迈步往前,他紧跟半步身后。

春棠低头记账:“主食减半,留应急。”

夏蝉抽出软剑,在空中划了一道:“谁敢靠近,先问问我手里这把。”

秋蘅把银针收回药箱:“土里有毒性残留,得小心呼吸。”

冬珞最后一笔勾完地形图,抬头望向远方:“这地方……还没完。”

沈微澜脚步没停,风吹起她外袍一角。

她说:“我们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