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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澜回到营帐时,烛火将熄未熄,映得案上绣绷泛着暗红。她摘下斗篷,指尖在那绣面上轻轻一拂,针脚细密如蛛网,纹路却似曾相识。

“小姐。”春棠低声进来,“我在军需库里发现这绣绷压在护甲底下,血迹不是新染的。”

沈微澜目光微凝,指尖按在绣布边缘一处微微凸起的位置,轻轻一刮,果然带出一抹紫光。

“是干涸的血。”秋蘅不知何时已站在帐角,手中药盒半开,“这种颜色……像是掺了毒粉。”

“查过绣法了吗?”沈微澜问。

“是谢母当年常用的‘隐绣’。”冬珞从屏风后走出,手中拿着一本旧账册,“侯府陪嫁清单里有记录,说是用来传递军情的。”

沈微澜心头一动,抬眼看向绣面,果然看出些端倪。她取出一瓶药水,蘸了一点,在绣布一角轻涂,片刻后,几条地形轮廓浮现出来,竟与边疆某段山道极为相似。

“这图……”春棠皱眉,“像极了敌军行军路线。”

“不止。”秋蘅翻看医录残卷,忽然指着一处字迹,“这是种隐形毒素的配方,接触者不会立刻中毒,但若遇特定气候,便会发作。”

沈微澜沉吟片刻,道:“把这绣绷封好,明日送去义诊队,让秋蘅辨认毒性来源。”

“是。”春棠应声退下。

帐内一时静了下来。

“小姐,谢将军那边如何?”冬珞低声问。

沈微澜望着烛火,神色平静:“他已按计行事,敌军今夜夜袭,该能探出虚实。”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紧接着帘子被掀开,夏蝉闪身而入,脸色冷峻。

“柳家的人又动手了。”

沈微澜挑眉:“何处?”

“诗会之后,他们并未散去,反而分头潜入京城各处要地。”夏蝉将一张纸递上来,“这是他们最近联络的地点。”

沈微澜接过一看,纸上画着几个圈,标注着“西厢”“三更”等字样。

她心中一震,想起绣面上那串数字和“三更·西厢”的字样。

“看来,有人想借诗会之名,行刺杀之实。”

谢云峥回到侯府已是深夜。

他站在祠堂前,手握母亲遗物玉佩,目光深沉。自那夜在沙盘前与沈微澜对谈后,他便察觉到侯府中有些事,并非表面这般简单。

尤其是谢老夫人近来的举动,愈发反常。

他缓步走进祠堂,守夜的老仆正靠在柱边打盹,鼾声轻响。

谢云峥没有惊动他,而是径直走到供桌前,手指轻轻抚过桌沿,寻找机关所在。

咔哒一声,供桌一侧缓缓弹开一道缝隙。

他眸色一沉,伸手探入其中,取出一个铁盒。

盒上印着谢老夫人的私印,封口严密。

他取出随身小刀,小心撬开封蜡,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信件。

最上面一封,署名日期正是柳若蘅入门当日。

他展开信纸,只见字迹娟秀,却是通敌之言:

“妾身幸得入侯门,愿以己身为引,助君取天下。柳氏愿效犬马之劳,只求来日共掌大权……”

谢云峥的手指收紧,纸张几乎被他捏碎。

他继续翻阅,越看心越冷。

原来,早在数年前,柳家便已与敌国勾结,借侯府之势渗透朝堂。而谢母当年察觉此事,试图阻止,却被暗中下毒……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

难怪母亲临终前,总盯着那绣绷发呆。

难怪她曾说:“绣线亦可传讯,针锋所至,便是生死之地。”

他猛地起身,将铁盒藏入怀中,转身离去。

祠堂外,夜风凛冽,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抬头望天,星月无光。

第二日清晨,义诊队启程。

沈微澜站在营门口,目送队伍离开,心头却隐隐不安。

“小姐。”冬珞走来,“绣绷上的毒方,秋蘅已确认,是一种慢性毒药,需配合特定药材才能解。”

“什么药材?”沈微澜问。

“牵机引。”冬珞低声道,“与我们上次在柳若蘅房中找到的一样。”

沈微澜神色一凛。

“看来,有人想借义诊之名,散布毒药。”

“属下已安排人手盯紧绣品,确保无人替换。”冬珞道。

“很好。”沈微澜点头,“你再派人去查‘三更·西厢’的线索。”

“是。”

就在这时,一名女兵匆匆赶来,递上一封信。

沈微澜拆开一看,眉头微蹙。

是谢云峥的笔迹,写着一句话:

“真相已现,证据已备,待时机成熟,必还你清白。”

她指尖摩挲着那句字,眼神复杂。

远处,号角声响起,新的一批物资即将启程。

她收起信,转身走入营帐。

夜色渐浓,义诊队已抵达第一道关卡。

领队的是春棠,她一身素衣,装作随行绣娘,仔细检查每一件绣品。

突然,她注意到一件披风的内衬,似乎有些异样。

她不动声色地将其取出,趁着换药之际,偷偷翻看。

果然,在缝线夹层中,藏着一小包白色粉末。

她迅速将粉末交给秋蘅。

秋蘅打开一看,面色骤变。

“是牵机引。”

春棠心头一跳:“果然有人混在义诊队中,意图散布毒药。”

“不能打草惊蛇。”秋蘅低声道,“我们得找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