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站在密道尽头的殿堂中央,指尖还残留着铜墙上的凉意。谢云峥已退至堂外,虎符落入她手中,画像残片静静躺在地上。
“小姐。”春棠低声唤她,“柳宅那边,该去了。”
沈微澜颔首,将虎符收入袖中,目光掠过那枚金簪。簪身断裂,断口处隐约露出半截地图纹路,与她记忆中的虎符缺口严丝合缝。
“走。”她转身,步履沉稳。
柳宅门前,女子监察司的人已列队等候。为首的女官上前一步,抱拳道:“沈小姐,奉旨查抄柳氏余党,所有证物已封存,只待您查验。”
沈微澜点头,抬脚迈入宅门。柳若蘅的画像仍挂在正堂,水晶匣外罩着红绸,一如她在侯府初见时的模样。
“打开。”她淡淡道。
女官上前,揭去红绸。阳光斜斜照入,画像表面泛起一层淡淡金光。
沈微澜取出金簪,轻轻一挑,簪尖在画轴中心一点。阳光被反射,聚焦在画布之上,片刻后,墨迹缓缓浮现,层层叠叠的山水间,竟显出一幅全新的画作。
“《九秋图》。”她低声道。
众人哗然。
画像夹层中藏着的,是一张泛黄的供状。产婆亲笔所书,字迹斑驳,却仍能辨认出几个关键之词:
“谢老夫人,以死婴换柳家嫡女……”
春棠迅速将供状收入檀木盒中,以避阳光侵蚀。
沈微澜目光微沉,手指轻轻抚过画像背面,果然触到“蘅芜”二字,针脚细密,绣在画布内层。
“她竟早已知道我的身份。” 她低语。
秋蘅轻声道:“可她并未揭破。”
沈微澜未应,只是将金簪插入画像中央,轻轻一划。画布裂开,露出内里真正的《九秋图》。
画中山水苍茫,秋叶如火,九重山峦之间,隐约可见一道金线蜿蜒,直指某处。
冬珞迅速取出舆图比对,神色一凝:“这金线……与虎符上的纹路一致。”
沈微澜眸色一深,将画像收起,转身对女官道:“画像与供状,一并封存,押送大理寺。”
女官应声,命人将证物抬走。
“小姐,接下来呢?”春棠低声问。
沈微澜望向门外,谢云峥的身影早已不见,唯余阳光洒落台阶,映出斑驳光影。
“去密室。”她道。
柳宅密室设三重机关,翻板、弩箭、毒烟,皆为女子身形而设。春棠迅速推演账本,找出翻板间隙,众人踩着节奏而入。
毒烟弥漫时,秋蘅取出药粉,掩住口鼻,众人顺利通过第二关。
冬珞在墙角发现“棠梨”纹样暗格,取出画像前,触发最后一道机关。一道铁闸轰然落下,堪堪擦过沈微澜肩头。
“好险。”夏蝉低声道。
沈微澜却只是伸手取出画像,目光落在背面绣着的“蘅芜”二字上,心头微震。
“她早知我身份。” 她喃喃,“为何不揭破?”
“或许……她也有苦衷。”秋蘅轻声道。
沈微澜未再多言,将画像收入怀中,转身离开。
回到沈府,众人围坐书房。
沈微澜将画像摊开,置于案上,供状也一并取出。
“谢老夫人,当年亲手将柳家嫡女换走。”她缓缓道,“她以死婴替活女,将我养在沈府,对外宣称是嫡长女。”
“那柳若蘅……”春棠皱眉。
“她才是真正的沈家小姐。”沈微澜道,“可她自小被调换,不知身世,谢老夫人一手将她扶上侯府侧妃之位,目的,恐怕不只是为了打压我。”
“她想借柳家之力,掌控谢府。”冬珞冷静分析,“如今看来,谢家血脉才是毒蛊母体,谢老夫人或许早知这一点,才用柳家之女掩盖真相。”
沈微澜点头,目光落在虎符上。
“蜜蜡里封的,是谢云峥的乳牙。”她道,“谢老夫人当年亲手将他送入侯府,又一手策划这场调包。”
“那谢云峥……”夏蝉欲言又止。
沈微澜沉默片刻,道:“他不是谢家血脉。”
众人皆是一震。
“他是柳家之子。”她缓缓道,“谢老夫人年轻时,曾与柳家男子有过一段情,谢云峥……是他们所生之子。”
“难怪……”秋蘅低声道,“难怪他能在寒潭中毒不死,反而激发潜能。”
沈微澜看着画像残片,指尖轻轻摩挲那枚“蘅芜”绣字。
“谢老夫人,终究是爱他的。”她道,“她用尽一生,为他铺路,甚至不惜调换双生子,让他成为侯府世子。”
“可她却害了你。”春棠咬牙。
沈微澜轻轻一笑,眼中却无波澜。
“她错了。”她道,“但错的不是谢云峥。”
她将虎符放入檀木盒中,起身走到窗前。
“我要去大理寺。”她道,“供状、画像、虎符,都得呈堂证供。”
众人点头。
“小姐,我们陪你去。”夏蝉道。
沈微澜回首,目光扫过四人,嘴角微扬。
“好。”
她转身,步履坚定,踏出沈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