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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初霁,檐角悬冰犹未化。沈微澜将最后一封密信收入袖中,目光落在案头那方帕子上,梅花绣纹被炉火映得泛起暖意,仿佛又回到那个初见的午后。

外头传来脚步声,春棠捧着账册进来,轻声道:“姑娘,江南那边的绣娘都已安顿好了,明日便能开课。”

沈微澜颔首,指尖抚过帕角,若有所思地问:“谢府那边可有动静?”

“谢老夫人这几日倒是安静,只是听说谢侯爷前几日亲自去医馆探望秋蘅姑娘,还带了些药材。”春棠顿了顿,“他倒不像从前那般冷硬了。”

沈微澜笑了笑,不置可否。她知道,谢云峥的心境早已悄然变化,只是尚未明言罢了。

翌日清晨,绣坊门前人影绰绰。来自江南各地的绣娘们早早赶来,或提着针线箱,或抱着织布样稿,低声交谈间满是期待。她们听闻京城这位曾经的镇国侯夫人,不仅才情出众,更有一手独门绣技,能将山水写意融入针脚之间,令人叹为观止。

沈微澜身着素色长裙,站在绣坊正厅前,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温和却不失威仪:“诸位远道而来,皆为求艺之人。我今日设班授技,并非只教一针一线,而是要让大家明白,刺绣之道,不在巧工,而在心意。”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名女子举手问道:“姑娘所言极是,但技艺高低参差,我们这些初学者如何跟得上?”

沈微澜微微一笑,转身示意冬珞上前。后者取出一本册子,翻开一页,朗声道:“姑娘们皆已按基础分组,初级者从‘平针’‘抢针’学起,中级者则练习‘套针’‘施针’等技法,至于高级者——”她抬眼看向几位年岁稍长、神态沉稳的绣娘,“你们将学习‘水路针法’与‘光影晕染’之术,以绣代笔,绘出山川湖海。”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善。绣坊内顿时响起细碎的议论声,气氛活跃起来。

然而,在人群后方,两名女子对视一眼,眼神闪烁。其中一人低声道:“看来她早有准备,咱们得小心行事。”

另一人冷笑:“不过是个绣娘讲堂,她又能防得了多久?”

绣坊授课首日,一切顺利。沈微澜亲自示范了一幅《寒江独钓图》,银针走线间,墨色由浅入深,竟真似那江面薄雾缭绕,渔翁独坐舟中,衣袂随风而动。众绣娘看得目瞪口呆,连最挑剔的老绣娘也不禁叹服。

待到午时散课,绣坊外的雪地上留下一行行凌乱足迹。春棠与夏蝉在屋内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两人。

“是方才那两个神色可疑的女子。”冬珞低声提醒,“她们借口去后院取针线,至今未归。”

沈微澜眉心微蹙,随即吩咐:“让暗哨盯着些,别打草惊蛇。”

果然,当夜二更时分,绣坊西侧偏殿的窗棂被轻轻推开,两道黑影闪身而入,直奔沈微澜的绣案而去。

她们翻找片刻,却未寻得任何秘本,正欲离去,忽听身后一声轻笑:“两位既然来了,何不坐下喝杯茶?”

二人猛然回头,只见沈微澜倚门而立,手中端着一只青瓷茶盏,笑意温婉如月华初升。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其中一人强作镇定。

沈微澜缓步走近,将茶盏放在桌上,淡淡道:“你们是柳侧妃派来的吧?来此偷师,恐怕不只是为了绣技。”

那女子脸色一变,另一人却冷笑道:“你既知我身份,又何必多此一问?”

“我只是好奇,她为何如此执着于我的绣技?”沈微澜语气依旧平静,“莫非,她想借这门技艺,做些什么文章?”

“你少自作聪明!”那女子怒斥,“你以为你能一直压着她吗?”

沈微澜摇头:“我从未压过谁,只是有人不甘寂寞罢了。”

话音未落,门外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蝉带着几名护卫闯入,将二人牢牢控制住。

沈微澜看着她们,缓缓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我的绣技,那我便送你们一份厚礼。”

她走到绣架前,抽出一张绣样递过去:“这是我最新研究的‘双面绣’技法,正面是一枝红梅,反面却是一轮弦月,寓意‘月下花开’。你们拿去,好好研习吧。”

二人狐疑地接过绣样,沈微澜又补充一句:“记住,若练不得其法,切莫强行模仿,否则针法错乱,反而会毁了整幅绣品。”

她们虽觉蹊跷,但也不敢拒绝,只得收下。

第二日,绣坊照常开课。沈微澜并未提及昨夜之事,只继续教授新技法。而那两名女子,则被悄悄安排至角落处,由专人“特别关照”。

数日后,绣坊门口张贴告示:

【绣坊技法传四方,入门弟子皆可习】

【即日起,凡愿精进绣艺者,皆可前来求学,不限出身,不拘地域】

告示下方,附有一幅绣品,正是那“月下花开”的双面绣。正面看去,红梅灼灼,背面望去,月光清冷,引得路人驻足惊叹。

与此同时,一封密信悄然送至柳若蘅案前:

【绣坊传出双面绣技法,疑似沈微澜亲授。据查,已有两名绣娘掌握该技,绣品已流入市集,反响热烈。】

柳若蘅看完,脸色铁青。她原以为自己派出的人能带回秘技,谁知反倒成了沈微澜的宣传工具。

她猛地将绣样展开,细细查看,却发现针法繁复,手法独特,根本不是一时半刻能学会的。她咬牙道:“沈微澜,你果真是个狡猾的狐狸!”

而此刻,绣坊内,沈微澜正坐在窗边,望着庭院里忙碌的绣娘们。阳光洒落在她的侧脸,映出一抹柔和的金辉。

春棠走来,轻声道:“姑娘,谢侯爷送来一个包裹,说是贺礼。”

沈微澜微微一怔,接过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件熟悉的绣绷静静地躺在锦缎之中,边缘还留着一处细微的磨损痕迹。

她轻轻抚摸那痕迹,心头一颤。

那是多年前,她在侯府书房不小心划破的。那时谢云峥还在练兵,她独自坐在窗边绣一幅《陌上花开图》,他回来时见她专注模样,还笑着问了一句:“这花,何时才能真正开在我眼前?”

如今,那绣绷竟又被送回她手中。

沈微澜沉默良久,终是轻声道:“替我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