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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崇峰的脑中一阵电光石火闪过。

极寒。

高海拔。

崎岖地势。

一个地名呼之欲出。

他的喉咙发紧,声音艰涩。

“帕米尔高原?”

苏元抬起眼,目光越过地图的边缘,用眼神肯定了他的猜测。

“大概率,就是那里。”

周围新奇与兴奋的议论声,彻底消失了。

空气里,只剩下越来越重的喘息。

死寂中,林七夜的声音敲碎了他们最后一点侥幸。

“目的地,帕米尔高原。”

他亲口证实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部射向苏元。

注意到丁崇峰那混杂着惊奇与探究的视线,苏哲挺了挺胸膛,脸上是与有荣焉的自豪。

〔看,我妹!〕

下一秒。

丁崇峰的视线从苏元身上移开,落在了苏哲身上,带着纯粹的好奇。

“苏元,你跟苏哲真是亲兄妹?”

苏哲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

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站稳后,他整张脸涨得通红,几乎是跳着脚喊。

“丁崇峰,你什么意思!”

丁崇峰摊开手,表情无辜至极。

“没办法,你们差别太大了,很难不让人怀疑。”

一个冷静睿智。

一个……重在参与。

这句话的杀伤力,比任何拳头都重。

苏哲胸口像是中了一记闷箭,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一个字反驳。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飘来。

“不熟。”

苏元头也没抬,低头整理着装备,吐出的两个字像两块冰,砸在苏哲的脑门上。

苏哲彻底僵住,脸上的表情从气急败坏垮塌成一片空白。

旁边的李真真再也忍不住,把脸埋进手掌,肩膀剧烈地抖动。

物资发放完毕。

再没人有心情说话。

沉重的气氛里,新兵们沉默地穿上臃肿的防寒服,背起沉重的物资包。

“登机!”

灰色涂装的军用运输机放下腹部的斜坡。

金属坡道砸在水泥地上,发出“哐”的巨响,震得人心头发颤。

新兵们迈着沉重的步子,鱼贯而入。

机舱内部压抑逼仄。

冰冷的金属舱壁布满管线,闪烁着幽红的指示灯。

众人各自落座,金属座椅的寒意穿透厚实的防寒服,直刺骨髓。

林七夜坐在靠前的位置,目光越过过道,看向斜对面的苏小阳,刚想让他交代任务。

而苏小阳晃荡着两条小腿,那张可爱到犯规的萝莉脸上,满是天真无邪。

他察觉到林七夜的注视,抬起头,清澈的眼眸眨了眨。

猜到答案的林七夜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小阳这家伙,就是和邵队长学坏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

〔坏了。〕

〔我不能变成第二个袁教官吧?〕

这个可怕的联想让他内心一阵恶寒。

他甩甩头,将这念头驱逐出去。

正事要紧。

林七夜解开安全带,站起身。

金属卡扣清脆的“咔哒”一声,在引擎的轰鸣中异常清晰。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紧绷的脸,声音平静地压过噪音,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你们将在那里,进行为期七天的魔鬼训练。”

短暂的沉默后。

机舱内令人牙酸的金属共振声中,一只手颤巍巍地举了起来。

一个体格壮硕的学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教官,我们的物资……维持三天就是极限了,七天……”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林七夜身上。

三瓶水,三袋压缩饼干。

在帕米尔高原,这怎么可能活七天?

啃雪吗?

“没错。”

林七夜的声音毫无波澜,平静得令人发慌。

他的眼神剖开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剩下的时间,你们要靠自己的能力,获取生存物资。”

机舱内的空气变得粘稠。

靠自己?

在冰封的高原上?

“当然,有一个前提。”

林七夜顿了顿。

“不许动群众一针一毫。”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杀气四溢。

“若有违纪者,我会亲手打断你们的四肢,扔进戒斋所。”

戒斋所。

“明白!”

无论心中有多少恐惧,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吼出声。

林七夜对他们的反应置若罔闻,继续公布试炼的核心。

“任务要求,不动用禁墟,不动用禁物,用六天时间,沿着地图路线,穿越帕米尔高原,抵达对面的山巅。”

不动用禁墟。

不动用禁物。

这两个词,让刚刚还热血上涌的学员们如坠冰窟。

他们将变回普通人,用血肉之躯去对抗世界上最严酷的自然环境。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

林七夜冰冷的视线,钉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缓缓吐出了这场游戏最残忍的规则。

“每天晚上十二点。”

“处在队伍末尾的八十人,淘汰。”

“彻底失去,成为守夜人的资格。”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胸口。

死寂。

长达数秒的死寂。

随后,压抑的气氛炸裂。

“什么?!”

“这怎么回事!”

“不是集训吗?怎么又变成了末位淘汰!”

“我们从全国杀出来,就因为跑得慢了,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这不公平!”

“对!不公平!”

质问、咆哮、绝望的呐喊,在狭窄的机舱内混乱交织。

“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只差临门一脚,这样太不公平了!”

林七夜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声浪冲击,面无表情。

他没有制止。

也没有解释。

直到喧嚣达到顶点,他才抬起了手。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焦于他,带着不甘、困惑,和最后一丝期盼。

林七夜的嘴唇动了。

“战场上,没人跟你们讲公平。”

冰冷的话语,没有任何情绪,却击穿了所有混乱。

整个机舱,落针可闻。

刚刚还群情激奋的学员们,喉咙像是被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七夜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那冷漠的眼神让每个人都感到刺骨的寒意。

“你们面对的,不是体能测试,不是体育竞赛。”

“是战争。”

“一场随时可能将整个大夏拖入深渊的战争。”

“在真正的战场上,子弹会因为你努力了很久,就绕开你的心脏吗?”

“‘神秘’的利爪,会因为你只差一步就能成功,就停在你的喉咙前吗?”

他向前踏出一步,整个机舱的气压都仿佛在降低。

“能力不足,上了战场,你们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你们只会是拖累战友的累赘,是毫无意义的牺牲品,是一个个会移动的血袋!”

“你们的死亡,除了让家人悲伤,让战友多费点力气给你们收尸,不会有任何价值!”

字字诛心。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刀,捅进这些年轻人的心脏。

他们脸上的愤怒与不甘褪去,只剩下空白和屈辱。

林七夜收回迫人的气势,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显沉重。

“全力以赴,完成这场训练。”

“这是我们为你们上的,最后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