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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变得这么干净,像新的一样,都是周老师打扫的吗?周老师好厉害呀!”

苏小阳的声音甜糯,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

听到这句夸奖,周平攥着扫把杆的指节,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一分。

他那僵硬的肩膀线条,也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些许。

苏小阳立刻跟上,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语气里全是小粉丝见到偶像般的崇拜。

“周老师是怎么做到的呀?昨天我们也努力擦了好久呢。”

他小跑过去,伸出白嫩的手指摸了摸旁边的墙壁,又比划了一下桌子的高度。

“可墙壁还是灰扑扑的,桌子也油腻腻的,怎么都弄不成周老师这样,一点点灰尘都找不到啦!连角落都在发光呢!”

这番精准而具体的赞美,像一把钥匙,直接捅开了对方专业领域的心锁。

对付这种极度内向的偏执狂,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山巅之上,为他献上最真诚的桂冠!

周平的呼吸顺畅了,声音依旧不大,却不再干涩。

那是一种讲解神圣教义时才有的严谨。

“墙上的锈迹,不能用物理刮擦,会留下永久性划痕。”

“化学试剂更不行,会腐蚀墙体。”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被苏小阳摸过的那片墙壁,虽然依旧不敢直视活人,但谈及清洁,他整个人仿佛被另一个灵魂附体。

“所以我用剑气,极细微地附着在0.3毫米厚的特制软布上,以每秒三千次的高频震荡,从分子层面剥离表层的锈蚀与污垢。”

提到“剑气”和“打扫”,他的模式彻底切换了。

“哇——!剑气还能这么用!”

苏小阳发出恰到好处的惊呼,随即又像只小蝴蝶般飞到那张光洁如新的旧木桌旁,伸出手指在上面快乐地滑过。

“那这个桌子呢?昨天还油得能直接摊鸡蛋饼,现在都能当镜子用了!滑溜溜的,一点都不粘手~”

“这个……”

周平的语速加快了,那不是紧张,而是专业人士被问到点子上的兴奋。

“重油污需要用复合碱性去污剂,但浓度和水的黄金比例是1:7.3,多一度则伤木,少一度则无效。”

“水温必须精确控制在42摄氏度,这是活性酶效率的峰值。”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神圣的结语。

“最后,必须用纯净水冲洗三遍,再以秒速两米的匀速擦干,才能杜绝水渍,避免产生……包浆。”

他提及“包浆”这个词时,眉头狠狠一皱,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肮脏污秽的词汇。

苏小阳连连点头,像个认真听讲的乖宝宝,又好奇地指向天花板角落的通风口格栅。

“那上面呢?那么高,还有那些管道缝隙,昨天看着都积满了黑乎乎的油灰!”

“先用长柄静电吸尘掸,然后……”

周平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从工具的选择到操作的顺序,从螺丝钉的缝隙到玻璃的反光角度,细节之丰富足以写成一本《清洁圣经》。

仓库里原本能把人冻僵的尴尬气氛,就这样被苏小阳硬生生用“清洁疗法”给盘活了。

看着那边你一言我一语,教学氛围浓厚的两人,仓库里的另外几人已经彻底石化。

百里胖胖悄悄挪到林七夜身边,用蚊子般的声音嗡嗡。

“七夜,我没幻听吧?剑气刮铁锈?清洁剂配比到小数点后一位?水温卡在42度?”

“这他娘的比安卿鱼配绝命毒药的要求还他妈严格吧?!”

他表情扭曲,又瞥了一眼那边和谐的“师徒”。

“小阳怎么会认识这种神人?这展开是不是有点太魔幻了?”

“叶司令派他来……该不会真是为了……提升咱们的内务整理水平吧?”

百里胖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发自灵魂的颤抖。

“目前看来,可能性极大。”

林七夜摸着下巴,他对这两人间的熟悉感同样好奇。

“或许,这也是一种修行?”

他若有所思。

“什么修行?拖地扫除的修行?”

曹渊挠了挠后脑勺,一脸茫然。

“咱们第五特殊预备小队,以后的江湖匪号不会是‘拂晓王牌家政服务队’吧?”

“那可……太他妈有特色了。”

就在几人窃窃私语,世界观反复崩塌重组的时候,另一边的“清洁教学”终于结束了。

周平详细解答完毕,话音刚落,他好像才猛然惊醒。

他下意识地转头,正好对上旁边几双写满了“震撼”、“好奇”、“荒谬”、“同情”等复杂情绪,并且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睛。

唰!

他刚刚因为投入讲解而舒展开的身体,瞬间再次绷紧,像一只被车灯照住的兔子。

眼神,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满地乱飘。

苏小阳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

周平这社恐级别,比他记忆中还要棘手,刚才营造的氛围顷刻瓦解。

看来,只能慢慢来。

眼看气氛又要朝着冰点滑落,百里胖胖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尊敬诚恳的笑容。

“那个……周老师,叶司令究竟让您过来,主要是教导我们什么呢?”

他特意放慢了语速,生怕声音大点就把对方吓碎了。

听到“周老师”这三个字,周平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抬起头,目光飞快地扫了百里胖胖一眼,又迅速垂下。

“……不要叫我周老师。”

百里胖胖一愣:

“啊?”

〔小阳叫了半天你不是听得挺嗨的吗?怎么到我就不行了?双标狗啊!〕

他心里疯狂吐槽,嘴上却更谦卑了。

“那……我们该怎么称呼您?您在守夜人组织里……有担任什么职务吗?”

周平沉默了。

他沉默了足足十几秒,那张清秀的脸上,已经憋出了细密的汗珠。

称呼?职务?

这种社交场合最基础的问题,对他而言,不亚于一道神墟的拷问。

他嘴唇蠕动,似乎在极力组织语言,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崩溃与决然,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不属于守夜人!”

“你们……你们要是不知道该喊什么……就叫我……”

他的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嘶哑,带着破釜沉舟的悲壮。

“剑圣!”

“剑圣”两个字,像是两颗手雷,被他用尽全力扔了出来。

整个仓库,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剑圣?

这个能把清洁剂配比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水温都要卡在42度,并且社交恐惧到几乎无法正常交流的男人……

是剑圣?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款的,裂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