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点刚被吵醒的沙哑，眉头微微蹙着，眼神干净得像没沾过一点事：“刚才警报响得吓人，我正想下床看看，你怎么突然踹门？”
顾明夜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又缓缓移向房间各处——窗帘、床底、书桌下，最后停在了衣柜门上。他没说话，迈开长腿往房间里走，皮鞋踩在地毯上没声音，却像踩在白书妍的心上。
“警报响了。”顾明夜的声音冷沉沉的，“医院进了外人。”
“外人？”杨晚栀的表情更茫然了，甚至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有点害怕，“怎么会进外人？这里不是看管很严吗？”她顿了顿，又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依赖，“你找到人了吗？没吓到你吧？”
顾明夜没接她的话，走到衣柜前，手指搭在推拉门的把手上。白书妍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停止呼吸，她甚至能感觉到顾明夜的指尖离门板只有几厘米，只要他轻轻一拉，她就藏不住了。
杨晚栀的声音却在这时又响了起来，带着点委屈：“你翻我衣柜做什么？”她走到顾明夜身边，伸手轻轻拉住他的胳膊，指尖微微用力，“我累了，刚才被警报吵得头疼，想再睡会儿。你要是找外人，去外面找好不好？别在我房间里折腾了。”
她的手指很软，带着点凉，轻轻搭在顾明夜的胳膊上。顾明夜的身体僵了一下，搭在衣柜门上的手顿住了。
白书妍透过缝隙看到，顾明夜转过头看杨晚栀，眼神复杂得厉害——有怀疑，有警惕，还有一丝被她这动作弄得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盯着杨晚栀的脸看了很久，久到白书妍以为他要推开她直接拉开衣柜，他才缓缓开口：“你没听到什么动静？”
“动静？”杨晚栀眨了眨眼，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没有啊。除了警报声，什么都没听到。”她拉着顾明夜胳膊的手又轻轻晃了晃，像以前他们没闹僵时那样，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是不是搞错了呀？这里除了你安排的人，谁能进来？”
顾明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没再往衣柜看。他低头看着杨晚栀拉着他胳膊的手，指尖泛白，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白书妍能看到他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轻轻拿了下来，动作不算粗暴，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
“我让人查了，消防通道的锁被人动过。”顾明夜的声音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怀疑，“有人混进来了，很可能就在这栋楼里。”
“那你快去让人找啊。”杨晚栀往后退了一步，走到床边坐下，掀开被子一角，“我在这里很安全，你不是安排了人守着吗？我睡一会儿，等你找到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她仰着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困倦，还有点以前那种全然信任的依赖。
白书妍躲在衣柜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在赌，赌顾明夜还吃她这一套，赌他对她那点残存的旧情能压过怀疑。
顾明夜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在房间里又扫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回杨晚栀脸上。他看了她很久，久到杨晚栀的后背都微微发紧了，他才缓缓开口：“我在这里陪你。”
杨晚栀的心沉了一下，脸上却没露出来。她低下头，伸手拢了拢被子，声音软软的：“不用啦。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她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是那种很轻很软的笑，像以前他每次从外面回来，她等他时的样子，“你快去忙吧，找到人了才安心，对不对？我乖乖睡觉，不跑。”
最后那句“不跑”，她说得又轻又快，带着点刻意的讨好。
顾明夜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看着杨晚栀的笑，眼神里的怀疑松动了些，甚至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像是心疼，又像是无奈。他沉默了几秒，指尖在身侧攥了攥，最终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锁好门。”他说，声音低沉，“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杨晚栀乖乖点头，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门锁“咔哒”一声落了锁。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侧过身背对着顾明夜，声音闷闷的，“快去吧。”
顾明夜又站了几秒，目光在衣柜门上停了最后一眼，才转身往外走。门板被他轻轻带上，没再像刚才那样粗暴。
直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杨晚栀才猛地松了口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她趴在床上，心脏还在疯狂跳动，指尖都在抖。
衣柜里的白书妍也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滑坐在地上。她等了大概半分钟，确定外面没人了，才轻轻敲了敲衣柜门。
杨晚栀立刻爬起来，拉开推拉门。白书妍钻了出来，脸色发白，大口喘着气：“吓死我了……刚才他差点就拉开衣柜了。”
“嘘——”杨晚栀赶紧捂住她的嘴，往门口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后才松开手，压低声音，“别大声。他可能没走远。”
白书妍点点头，拉着她走到床边坐下：“现在怎么办？他肯定还在外面守着，我没法出去。”
杨晚栀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刚才装乖那一下确实管用，但顾明夜的怀疑没彻底打消，他肯定不会轻易离开。她得想个办法把白书妍送出去，不然等顾明夜反应过来，或者让人来搜查，就彻底完了。
“你先躲回衣柜里。”杨晚栀低声说，“等会儿我想办法把外面的人引开，你趁机从消防通道走。”
“那你怎么办？”白书妍立刻问，“他要是发现我跑了，肯定会怪你。”
“我没事。”杨晚栀摇摇头，眼神很坚定，“他最多就是再把我看得严一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先出去，去找人帮忙，或者想办法联系以前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把我也接走。”
白书妍看着她，眼圈有点红。她知道杨晚栀是在安慰她，顾明夜刚才那眼神，明显是没彻底相信，要是发现她跑了，指不定会怎么对杨晚栀。
“我……”
“别废话了。”杨晚栀打断她，把她往衣柜里推，“快进去。等会儿我会故意打翻水杯，引护工进来，你趁她们在房间里的时候，从楼梯间跑。记住，一定要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白书妍咬了咬牙，没再说话，转身钻进了衣柜。杨晚栀又把裙子拉下来挡好，深吸一口气，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玻璃杯，里面还有半杯水。
她看了一眼门口，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然后手一松。
“啪——”
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水洒了一地。
走廊里立刻传来脚步声，很快，门外传来护工的声音：“杨小姐？您没事吧？”
杨晚栀调整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点慌乱：“我没事……刚才想喝水，手滑了。”
“我们进来收拾一下。”
“嗯。”
门被打开，两个护工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片，赶紧拿出工具开始收拾。杨晚栀站在一边，低着头，像是有点懊恼，眼角的余光却瞥向衣柜的方向。
衣柜里的白书妍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深吸一口气，趁着护工背对着门口收拾碎片的空当，轻轻推开衣柜门，像只猫似的溜了出去，贴着墙根往门口挪。
杨晚栀故意提高了声音，吸引护工的注意力：“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的杨小姐。”护工连忙说。
白书妍趁机溜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楼梯口隐约有个保镖的影子。她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往楼梯间跑，心脏砰砰直跳。
房间里，杨晚栀看着地上的碎片被收拾干净，护工退了出去，才缓缓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白书妍能不能顺利跑出去，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但她知道，她不能放弃。
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她就必须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