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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我好像有点离不开你了

九月的帝京还带着夏末的余温,人民大学的梧桐树叶却已悄悄染上浅黄。

杨晚栀抱着《刑法学》教材走进第三食堂时,正午的阳光正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

打饭窗口前排着长队,空气里飘着糖醋里脊和番茄炒蛋的香味,喧闹声像潮水般涌来,将她包裹其中。

“同学,麻烦让让。”身后传来个清脆的声音,杨晚栀侧身时,撞进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白书妍扎着高马尾,白大褂的袖子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串着红绳的银镯子——那是某年杨晚栀送她的生日礼物。

“书妍?”杨晚栀的声音有点发颤。

白书妍却直接把手里的保温桶塞给她:“刚从实验室出来,还热着呢。”保温桶里是当归红枣炖鸡,香气透过竹编外壳漫出来,带着点中药的甘醇。“我妈寄来的,说你肯定得亏着身子。”

杨晚栀捏着保温桶的提手,指腹触到温热的竹编,眼眶突然有点酸。去年冬天她在顾家发着高烧,白书妍打了三十多个电话,最后是顾明夜的助理接的,只说“杨小姐很好,不用惦记”。她当时蜷在被子里,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些朋友了。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白书妍把鸡腿夹到她碗里,看着她眼下的青黑:“昨晚没睡好?”

“嗯。”杨晚栀扒着米饭,米粒沾在嘴角,“房子太大了,晚上总听见风声。”

白书妍的筷子顿了顿。她知道杨晚栀说的“房子”是什么地方——他给她的庄园。可现在,那座庄园成了杨晚栀一个人的牢笼。

“樊导员今天找你了?”白书妍换了个话题。她早上在行政楼碰到法学系的樊云云,对方拉着她夸了半天,说“杨晚栀这孩子是块璞玉,法理基础比大二老生还扎实”。

“嗯,”杨晚栀舀了勺鸡汤,“说让我下周三去参加模拟法庭,当辩护人。”

“你肯定行。”白书妍笑起来,梨涡在脸颊上浅浅的,“高中时你帮我写的维权申请书,把教导主任都绕晕了。”

杨晚栀也跟着笑,可笑意没到眼底。她能把法理条例倒背如流,能在模拟法庭上逻辑清晰地辩论,却弄不懂顾明夜到底在想什么。他替她办好入学手续,让她直接读大二,甚至连宿舍都安排在单人单间——好像要把她的人生铺得平平整整,却唯独抽走了他自己。

吃完饭,白书妍拉着她往操场后的香樟林走。九月的香樟叶还绿得发亮,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两人坐在长椅上,风里带着草木的清香。

“他走了。”杨晚栀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风,“顾明夜,他去纽约了。”

杨晚栀从不肯多说顾家的事,但她偶尔在深夜打来的电话里,会带着哭腔说“书妍,我好像把他的书房砸了”“他今天又没吃饭”。

“他把庄园留给我了。”杨晚栀的指尖抠着长椅的木纹,“还有张银行卡,说算是补偿。”

“补偿?”白书妍皱起眉,“他补偿你什么?是他把你困在顾家一年,还是……”

“不是的。”杨晚栀打断她,眼眶红了,“是我赖着不走的。书妍,你不知道,黛璇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抓着我的手说‘别让明夜一个人’。我以为我能陪着他,可我只会惹他生气,把他的合同烧了,把他的西装剪了,甚至……”她的声音哽咽了,“甚至偷偷联系中介要卖房子,我以为那样他就会放我走。”

白书妍把她揽进怀里。杨晚栀的肩膀在发抖,像只受了惊的小兽。“傻丫头,”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只是不太冷静吧。”

杨晚栀至今都没好好了解过顾明夜,因为他就在他身边,她觉得他的一切,就像她所看到的那样,无需深入了解。

杨晚栀埋在她的肩窝里,眼泪打湿了她的白大褂。“可他不是。”她抽噎着说,“去年冬天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他踹开门时,手都在抖。我发烧那天,他守了我整夜,替我擦额头的手,一点都不凉。还有……还有他书房里的抽屉,放着我高中时的照片。”

这些事,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在顾家的一年,她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用叛逆和倔强伪装自己,却在某个深夜惊醒时,看见顾明夜站在她的房门口,手里拿着她踢掉的被子。

“他把录取通知书给我时,我以为他终于要赶我走了。”杨晚栀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可陈默说,他在书房待了整夜,说黛璇用命换我活着,不是让我为她赎罪的。他还说……还说我该有自己的人生。”

“那你想有自己的人生吗?”白书妍捧着她的脸,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还是说,你所谓的‘自己的人生’,其实早就和他绑在一起了?”

杨晚栀愣住了。她想起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坐在空荡荡的庄园里,看着顾明夜留下的钢笔,心里想的不是秋天,不是法学院的课堂,而是他会不会在纽约吃不好,会不会在深夜想起黛璇时,连个递纸巾的人都没有。

“我不想一个人的。”她终于哭出声,“我想让他回来。我想告诉他,我以后会听话,会帮他照顾爷爷,会陪他……”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白书妍握住她的手,“顾明夜又不是神仙,他怎么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总把话藏在心里,他只会觉得,你真的想离开他。”

杨晚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经砸过顾明夜的书房,剪过他的西装,却在某个清晨,悄悄替他整理过皱巴巴的领带。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道,那些未说出口的在意,早就在一举一动里,泄露了踪迹。

“他的飞机十一点起飞。”杨晚栀的声音很轻,“现在……应该已经到纽约了吧。”

“那又怎么样?”白书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购票软件,“纽约和帝京也就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你要是真的想他,买张机票飞过去就是了。”

杨晚栀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航班信息,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她好像从未想过这个可能——原来她可以不接受他的“放手”,原来她可以主动走向他。

“可是……”她咬着唇,“他会不会不想见我?”

“你去了才知道。”白书妍把手机塞到她手里,“杨晚栀,你从来都不是需要别人施舍的人。你勇敢,聪明,连高中时跟教导主任据理力争都没怕过,怎么到了顾明夜这里,就怂了?”

杨晚栀握着手机,指腹在屏幕上轻轻摩挲。她想起顾明夜的眼睛,想起他在她发烧时眼底化开的冰,想起他留下的那张银行卡——密码是她的生日,原来他什么都记得。

“我……”她深吸一口气,眼眶里又有了泪,可这次,嘴角却微微上扬,“我得先把模拟法庭的事弄好。樊导员很看重我,我不能让她失望。”

“这才对嘛。”白书妍笑起来,“等你忙完,我们一起去买机票。对了,我妈寄来的当归还有很多,你带点去纽约,顾明夜那性子,肯定不懂得照顾自己,你得帮他补补。”

阳光穿过香樟叶的缝隙,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远处传来下课铃的声音,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过,笑声像银铃般清脆。

杨晚栀看着白书妍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原来有些心意,只要说出口,就永远不会太晚。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顾明夜的聊天框。对话框还停留在去年冬天,她发了句“我冷”,他回了个“嗯”。她指尖悬在键盘上,想了想,敲下一行字:“顾明夜,帝京的秋天到了,你那边呢?”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风里的香樟叶轻轻摇晃,好像在替她应和。杨晚栀知道,无论他回不回,无论他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她都要找到他。

因为有些债,从来都不是一张银行卡、一栋房子就能还清的。比如他在深夜替她掖好的被角,比如他藏在抽屉里的旧照片,比如她藏在心底,从未说出口的那句——

我好像,有点离不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