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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着梧桐叶掠过科技大学的林荫道时,顾明夜正把笔记本电脑往教学楼的台阶上放。

清晨的阳光斜斜落在键盘上,把“国际贸易实务”的课件投影得半明半暗,他指尖悬在触控板上,目光却越过屏幕,落在不远处的公告栏——那里贴着上周的高数测验排名,沈以墨的名字依旧钉在榜首,红笔圈出的“98”刺得人眼疼。

“又在看我的‘光荣榜’?”沈以墨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带着点笑意。

他手里捏着两杯热豆浆,把其中一杯放在顾明夜手边,“刚去食堂抢的,加了糖。”

顾明夜收回目光,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个回车,课件翻到下一页。

“谁看你。”他扯了扯嘴角,语气硬邦邦的,“我在看下周的案例分析题。”

沈以墨挨着他坐下,白衬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简单的银表。

他低头喝了口豆浆,目光扫过顾明夜的屏幕——课件旁边开着个小窗口,是洛德特斯的天气预报,显示“阴,16c”。

他没戳破,只慢悠悠道:“案例分析我昨晚做了,有个地方卡住了——关于跨境电商的关税计算,你算的时候用的哪个汇率?”

提到正事,顾明夜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来。他点开计算器,指尖在触控板上飞快滑动:“用的央行中间价,不过得算上浮动区间。你看这里……”他侧过身,肩膀几乎碰到沈以墨的胳膊,屏幕上的公式被他用鼠标圈出来,“上周教授提过,这个洲关税起征点是22欧元,所以得把人民币换算成欧元再算。”

沈以墨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他的字迹清瘦,每页都记着密密麻麻的批注,在“关税起征点”旁边画了个小问号。“我当时用了实时汇率,差了0.3个点。”他用笔尖敲了敲笔记本,“晚上回去改改。”

两人凑在一起对着课件讨论,梧桐叶落在键盘上,顾明夜抬手拂开时,指尖碰到沈以墨的手背。他顿了顿,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正好看见沈以墨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揶揄:“怎么了?碰一下还能少块肉?”

上课铃响时,沈以墨合上笔记本,忽然道:“下周六白书妍生日,她让我们去人大那边吃饭。”

顾明夜的动作顿了顿。“知道了。”

“她还问起杨晚栀了。”沈以墨看着他,“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顾明夜的指尖攥紧了背包带,骨节泛白。“快了。”他含糊道,起身往教学楼里走。

沈以墨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人民大学的中医药实验室里,白书妍正捏着镊子,小心翼翼地把晒干的金银花放进研钵里。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她白大褂的袖口上,把袖口绣的小朵兰花照得格外清楚。

“书妍,你这金银花碾得也太细了吧?”旁边的同学探过头来,笑着打趣,“教授说差不多就行,你这快碾成粉了。”

白书妍笑了笑,没说话。她做事向来仔细,尤其是捣药的时候——小时候跟着爷爷在中药铺长大,爷爷总说“药是救命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她把研钵里的金银花倒进滤药纸里,指尖沾了点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清苦的香气里带着点甜,像杨晚栀以前总吃的那种薄荷糖。

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沈以墨发来的消息:“下周六我和顾明夜过去,你定好地方了吗?”

她回了个“定好了,就在学校旁边的火锅店”,又想起什么,加了句“对了,你跟顾明夜说,让他悠着点吧”。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塞回口袋,继续捣药。旁边的同学凑过来,好奇地问:“书妍,你总提到的那个杨晚栀,是你高中同学吗?”

“嗯。”白书妍点点头,眼里软了些,“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现在在哪啊?怎么从没见过她来学校找你?”

白书妍的动作顿了顿,指尖的镊子差点掉在桌上。“她……出国了。”她低声道,把研钵里的甘草倒进去,“去洛德特斯学设计了。”

这是顾明夜当初跟她说的理由。她知道顾明夜没说实话——杨晚栀根本不爱学设计,高中时画画连直线都画不直。

可她没拆穿,顾明夜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只是她总担心,担心杨晚栀在外面受委屈。

上周给顾明夜打电话时,她听见他那边有翻东西的声音,隐约听见“习题册”“杨晚栀”几个字。她猜,顾明夜说不定也在想她。

“学设计挺好的。”同学没察觉她的不对劲,笑着道,“洛德特斯的设计学院很有名的。等她回来,让她给你设计件衣服呗。”

白书妍笑了笑,没说话。她拿起捣药杵,轻轻碾着药草,听着甘草和金银花混合的沙沙声,忽然有点想杨晚栀了。想她高中时总爱抢自己的零食,想她被顾明夜气哭了就躲在自己怀里哭,想她明明怕黑,却总说“我不怕,我保护你”。

“对了,书妍,”同学忽然道,“下节课要讲针灸,你带银针了吗?”

“带了。”白书妍从抽屉里拿出银针盒,打开时,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捏起一根银针,指尖在针尾轻轻转了转——这是她练了三年的手法,现在已经能准确找到穴位了。她想起杨晚栀以前总说“针灸看着好吓人”,每次自己拿银针出来,她都躲得远远的。

要是杨晚栀在这儿,肯定又会皱着眉说“书妍你别拿那东西对着我”。

白书妍忍不住笑了笑,把银针放回盒里。等下周六生日,她要跟顾明夜好好问问杨晚栀的情况。要是顾明夜敢欺负她,她就……就拿银针扎他的穴位,让他疼得说不出话。

周六晚上,人民大学旁边的火锅店里,白书妍正把一盘肥牛卷倒进锅里。红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辣香飘得满桌都是。顾明夜坐在她对面,正低头用手机回消息,屏幕上是Jack发来的照片——杨晚栀站在“堕天使”的吧台后,给客人端酒,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背挺得笔直。

“顾明夜,你别老看手机啊。”白书妍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吃菜。”

顾明夜把手机揣回口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知道了。”

“我问你,晚栀在洛德特斯怎么样了?”白书妍盯着他,眼里带着点审视,“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人欺负她?”

顾明夜的动作顿了顿,含糊道:“挺好的。Jack照看着呢。”

“Jack是谁啊?”

“我在洛德特斯认识的朋友。”顾明夜避开她的目光,端起杯子喝了口可乐,“他会照顾好她的。”

沈以墨在旁边打圆场:“书妍,你别担心。晚栀那么机灵,肯定不会吃亏的。”他给白书妍夹了块毛肚,“快吃吧,再不吃就老了。”

白书妍哼了一声,没再追问,可还是不太放心。她知道顾明夜在撒谎,可她也知道,顾明夜对杨晚栀的心思——高中时,谁都看得出来,顾明夜嘴上欺负杨晚栀,其实比谁都在意她。他肯定不会真的让杨晚栀受委屈的。

吃到一半,顾明夜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起身往外面走。“我去接个电话。”

白书妍看着他的背影,凑到沈以墨身边,小声问:“你说,晚栀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沈以墨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别担心。顾明夜心里有数。”他顿了顿,补充道,“至少不会让她死。”

白书妍愣了愣,忽然笑了。“我就知道。”她拿起筷子,夹了块肥牛卷放进嘴里。

外面的走廊里,顾明夜接起电话。“说。”

“顾少,”Jack的声音带着点犹豫,“杨小姐今天被张启明的人打了。”

顾明夜的指尖猛地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伤得重不重?”

“不算太重,就是些皮外伤。杨玫给她拿了药,已经处理过了。”Jack顿了顿,“不过她好像……挺生气的。刚才在后厨,一个人坐了好久。”

顾明夜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路灯。灯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知道了。”他低声道,“让杨玫盯着点,别让她再受欺负。”

“顾少,您不再想想吗?”Jack犹豫道,“其实……”

“不用。”顾明夜打断他,语气冷了几分,“按我说的做。”

挂了电话,他站在走廊里,没立刻回去。晚风吹过来,带着点火锅的辣香,他却觉得心里闷闷的。他想起照片里杨晚栀挺直的背,想起Jack说她一个人在后厨坐了好久,想起高中时她被人欺负了,总会红着眼眶来找他,让他帮她出头。

现在她被人打了,却只能一个人躲起来哭。

他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他不能心软。他就是要让她学规矩,让她知道疼,让她明白,人命不是那么好赎的。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包厢走。推开门时,白书妍正和沈以墨说笑,看见他进来,白书妍朝他招手:“顾明夜,快回来吃蛋糕!我特意买了你爱吃的巧克力味的!”

蛋糕放在桌子中间,上面插着三个小灯,映得满桌都是暖光。顾明夜走过去坐下,白书妍给他切了块蛋糕,放在他碗里。“快吃吧。”

他拿起叉子,叉了块蛋糕放进嘴里。巧克力的甜腻在舌尖化开,可他却觉得没什么味道。

他抬起头,看见白书妍正对着手机笑,屏幕上是她和杨晚栀高中时的合照——照片里的杨晚栀穿着校服,扎着马尾,正踮着脚抢白书妍手里的冰淇淋,脸上笑得像朵花。

顾明夜的指尖攥紧了叉子,蛋糕上的奶油被他戳得乱七八糟。

他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