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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主,这些菜肴都是弟子亲手所做。往日闲来无事琢磨出几道菜谱,今日特意烹煮,想着犒劳一下众师兄弟。”李天躬身回答。

“有心了。”王霸目光扫向众弟子,声音沉稳:“诸位弟子,不介意我与你们同席吧?”

“不介意、不介意……”

众人连忙应声。虽然心中不解——早已辟谷的气灵强者为何还会贪恋这人间烟火?但无人敢多问一句。

“既然要吃,就排好队,按次序来。再争先恐后,今日谁都别想吃了。”

王霸声如洪钟,目光所及之处,人群迅速列成长队,再无半点喧哗。

他这才微微颔首,负手立于队首。身姿如孤松独立,自有一股巍然气度,让身后那些躁动的弟子不由屏息凝神,悄然退开半步距离。

李天执起长勺,先为王霸盛了满满一碟。晶莹米饭之上,红烧肉泛着琥珀光泽,酸菜鱼片白若初雪,烤鱼焦香四溢,再淋上一勺奶白的鱼头豆腐汤——刹那间香气奔涌,直贯灵台。

王霸端盘落座。他先审慎地端详这过分丰盛的菜肴,方拾箸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入口中。

下一刻,他瞳光微动。

那肉肥腴而不腻,入口即化,咸甜交织得恰到好处。一股丰沛肉香在唇齿间绽开。

他不动声色,又尝了一片酸菜鱼。鱼片嫩滑如绸,酸辣鲜爽,酸菜脆嫩中带着深邃的发酵香,引人食欲大动。

水煮牛肉麻辣劲足,肉片薄而韧;糖醋鱼酥嫩相宜,酸甜汁勾人回味;就连那烤鱼也是外脆内润,香料气息渗入肌理,酣畅淋漓。

王霸进食速度不快,却极专注。周身那凛然威仪,竟随着美食入口而悄然柔和几分。弟子们一边偷觑门主神情,一边焦急盼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很快,食堂内唯闻碗箸轻碰与咀嚼之声。先前喧哗早已消散,人人俯首餐盘,神情专注如修行,眉宇间俱是沉醉。

“唔……此味只应天上有!”

“这鱼鲜嫩至极,究竟是如何烹制?”

“这汤……鲜得让人魂牵梦萦!”

间歇响起的低叹声此起彼伏,仿佛怕惊扰这场味觉的盛宴。

李天静立灶前,唇角微扬。他看见王霸已用完一碟,正望着空盘,眼中竟有一丝未曾餍足的怅然。

王霸忽然起身,再次走向餐台。弟子们立刻无声让出一条通路。

“再添一份。”

声音依旧沉静,细听之下,却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窘意。

李天忍笑,为他重盛满碟,特意多加了一条烤鱼。

当门主坐下享用第二份时,所有弟子皆心领神会——今日这佳肴,连门主也难以自持。众人吃得更珍惜,动作也不由加快,唯恐盘底朝天。

终至最后一名弟子满足地放下碗筷。几个盛菜的木桶早已空空如也,连汤汁都被蘸着米饭刮得干干净净。

食堂内香气缭绕不散,弥漫着饱足后的宁和与慵懒。

王霸用餐完毕,向李天微一颔首,便起身离去。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廊,原本静谧的食堂仿佛春冰乍破,骤然活泛起来。

数十道目光炽热如焰,交织着惊奇、赞叹与难以言喻的钦佩,齐齐聚焦于李天身上。

几个活泼的年轻弟子最先涌上,七嘴八舌如雀跃的莺燕:

“李执事!您这手艺简直是点化凡尘!我从未尝过这般滋味!”

“是啊!方才那鱼肉入口,我险些灵魂出窍!”

“最惊人的是门主!您可看见了?门主竟用了两碟!整整两碟!我入门十年,头一回见门主如此用餐,还与我们同堂!”

一位年长些的弟子排众而出,脸上仍带着回味无穷的神情,拍了拍李天的肩:

“李执事,说句实在的,吃了您今天这顿饭,往后咱这伙食……怕是再也回不去从前了。经此一宴,以往那些粗食,叫人如何下咽?”

“正是!正是!”

“吃了这顿,才知从前吃的简直如狗屎一般!”

有人高声附和。

厨房帮工们顿时不乐意了。

“王麻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地道了,李执事手艺是好,可也不能这般贬损我们吧!”

“既说从前如吃狗屎一般,那往后你们就别用饭了!”另一厨工帮腔。

“哎呦!玩笑而已!诸位莫恼,我赔不是!”

“对对,是我们失言了。”

王麻子几人连忙告饶。谁知道李执事是否日日掌勺?若得罪了厨工,往后饭菜里多些“意外之喜”,岂不糟糕?

这非是虚言——此前有人得罪厨工,竟在鸭肉中吃出鼠头,汤桶里打出鞋垫。厨工还坚称那是鸭头。自此无人敢轻易开罪他们。毕竟长老们不用俗食,寻常弟子岂敢与掌勺者结怨?

“哼……”几名厨工重重一哼,面色稍霁。

李天被众人环拥,听着潮水般的赞誉,面上只浮着温和而谦逊的笑意。他一边收拾炊具,一边轻声道:

“诸位师兄过誉了。不过是些乡野俗馔,难得门主与大家不嫌弃。”

“李执事,您这就太过谦了!”又有弟子抢言。

“您没见门主临走时那目光?分明是极为称意!说不定……门主一喜,赐您个‘膳堂长老’之职呢?”

此话引得一阵欢笑,却也不无真心。修行界虽以修为论尊卑,但能做出令气灵强者都为之动容、破例重寻口腹之欲的佳肴,何尝不是一种深不可测的“修为”?

李天仍含笑摇头,着手擦拭灶台。

“诸位师兄莫要打趣了。门主宽厚,不责我擅自张罗已是恩典。大家既已用过饭,便请勤修去吧,莫误了功课。”

他语声平和,却自带一番沉静气度,令人不便再扰。众人虽仍兴奋地议论着方才滋味与门主的反常,也渐次散去。每人离去时,皆向李天恭敬行礼,言辞间更添几分热切。

“李执事,我等告辞!”

“执事,下回何时再展手艺?我定早来帮您备料!”

“对对,我们都来帮工!”

食堂很快空寂下来,只余李天与三两厨工,以及空气中仍在缱绻的余香。他仔细擦净最后一方台面,将炊具归置齐整,动作从容专注,不见丝毫躁气。

窗外,夕晖为炼器门的殿宇楼阁镀上鎏金。远处演武场上,弟子修炼的呼喝声随风隐约传来,灵劲波动,气象蓬勃。

李天立于食堂门前,望了一眼那片他无法触及的、灵光流转的天地,目光静如止水。

他轻掩上门,将方才的热闹与轰动,连同那惊世厨艺所携来的短暂波澜,一并关在身后。

于他而言,今日种种,不过是尽了分内之职,偶得余暇,慰劳同门罢了。

门主那意犹未尽的眼神、弟子们的狂热推崇,于他这灵根尽断的凡人而言,一如拂过山门的清风——来了,又去了,未曾在他心湖惊起半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