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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尸叔多指教 > 第101章 石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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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黑风口的山梁,就能看见那片乱石滩。滩上的石头都长着怪模样,有的像蜷着的人,有的像张开的手,最中间卧着块丈高的青石板,板上凿着个方方正正的凹槽,里面嵌着个灰扑扑的石函,函盖缝里渗出些白花花的粉末,像碎骨磨的。

最先发现石函的是采药的老刘头,他说上月初三在滩上避雨,看见石函盖在动,像有东西要顶出来。“我壮着胆子往缝里瞅,”老刘头往烟袋里塞着旱烟,指节上的老茧磨得发亮,“瞅见函里黑黢黢的,飘着些银丝似的东西,像女人的头发。刚想伸手摸,石板突然烫得吓人,把我烟袋都烫掉了。”

我和阿砚带着撬棍上山时,刚过黑风口就觉得不对劲——风里混着股土腥气,还带着点甜,像野蜂蜜掺了铁锈。乱石滩上的石头被太阳晒得发白,踩上去却冰得刺骨,靠近青石板时,连空气都透着股寒意,阿砚掏出的罗盘指针疯狂打转,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这石函有问题。”阿砚蹲在青石板旁,指尖蹭了点凹槽里的白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是骨灰。而且不是人的,是……兽骨烧的,掺了朱砂,是用来镇邪的。”

石函长约三尺,宽尺许,函身刻着些扭曲的花纹,像无数条蛇缠在一起,绕着函盖盘成个圈。阿砚用撬棍试着撬函盖,刚碰到缝,就听见“咔哒”一声,石函突然往下陷了半寸,凹槽里的白粉末“腾”地冒起来,像扬起的骨灰,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别碰!”老刘头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手里攥着把桃木剑,“我爹说过,这滩叫‘锁龙滩’,早年间有条巨蟒在这儿害人,被道士用符咒镇在地下,石函就是镇蟒的法器,动了要遭报应的!”

话音刚落,石函盖突然自己“吱呀”开了道缝,里面传出“嘶嘶”的声,像蛇吐信子。阿砚举着火折子往缝里照,火光里果然飘着些银丝,不是头发,是极细的蛇鳞,闪着冷光。更吓人的是,函底似乎躺着个东西,长条形的,裹着层发黑的布,像卷起来的皮。

“是蟒皮。”阿砚突然低呼,他曾在爷爷的札记里见过记载,“传说有些地方会用活蟒皮裹着邪物镇在地下,皮里的血气能锁住邪性,可一旦皮干了,邪物就会跑出来。”

他的话刚说完,青石板突然剧烈摇晃,乱石滩上的石头“哗啦啦”往下滚,有些石头裂开,露出里面的空洞,洞里竟盘着些细小的蛇骨,骨头上还缠着银丝——和石函里的蛇鳞一模一样。

“是幼蟒的骨。”我盯着那些蛇骨,突然注意到石函缝里的银丝在动,正顺着石板缝往外爬,像无数条细小的银蛇,“它们想出来!”

阿砚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些糯米和黑狗血——都是他奶奶备的辟邪物。“我爷爷说,镇邪的法器最怕血气,尤其是至阳的。”他把黑狗血往石函缝里倒,狗血刚碰到银丝,就“滋”地冒起白烟,“嘶嘶”声顿时变弱了。

就在这时,石函盖“砰”地被顶开,函里的黑布突然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邪物,是个半腐烂的木牌,牌上刻着“守滩人王”四个字,旁边还刻着个日期:“光绪二十五年七月初七”。木牌下压着卷发黄的纸,是张药方,上面写着“治蟒毒,需用锁龙滩石上草,配黑狗血”。

“守滩人?”阿砚捡起药方,纸页脆得一碰就碎,“难道不是镇蟒,是……救人?”

青石板突然“咔哒”裂了道缝,缝里渗出些暗红色的液体,像血。阿砚撬开裂缝,里面露出个更深的洞,洞里堆着些白骨,不是兽骨,是人骨,骨头上还缠着些破烂的布条,布条上绣着个“王”字,和木牌上的一样。

“是守滩人自己葬在这儿的。”老刘头突然哭了,“我爹说过,他爷爷就是守滩人,当年巨蟒被道士打伤,却没死透,临死前吐了毒,毒死了半个村子的人。守滩人没办法,只能自己躺进石函,用血气压住蟒毒,让后人用石上草解毒……”

石函里的银丝突然剧烈扭动,像被什么东西激怒了。阿砚突然明白过来:“不是镇蟒,是镇毒!守滩人用自己的血肉封住蟒毒,石函里的兽骨灰是用来中和毒性的,现在守滩人的血气散了,毒要溢出来了!”

乱石滩上的石头裂开得更厉害了,有些裂缝里冒出绿色的雾气,闻着腥甜,阿砚刚吸了一口就头晕目眩,差点栽倒。“是蟒毒!”他捂着鼻子大喊,“快找石上草!药方上说这草只长在青石板旁!”

我们在青石板根部果然找到丛奇怪的草,叶子是紫色的,根茎处缠着些银丝,正是药方上画的“锁龙草”。阿砚赶紧拔了草,塞进石函,草刚碰到木牌,就“腾”地冒出绿光,石函里的银丝瞬间蜷缩起来,像被烧着的线。

青石板的震动渐渐停了,裂缝里的暗红色液体慢慢退去,石函盖自己“咔哒”合上,缝里的白粉末不再渗出,反而像被石函吸了回去。老刘头跪在青石板前磕了三个头,眼泪混着脸上的皱纹往下淌:“爷爷,你不用守着了,毒解了……”

下山时,阿砚把那卷药方埋在了青石板旁,上面盖了块小石头。老刘头说,当晚他梦见个穿粗布衫的汉子,手里捧着捆锁龙草,笑着对他说“滩上的石头该晒晒太阳了”。

后来,我们再去锁龙滩时,发现乱石滩上的石头不再冰得刺骨,青石板旁长出片锁龙草,紫色的叶子在风里晃,根茎处的银丝闪着光,像无数条细小的银蛇在跳舞。老刘头在滩上盖了间小木屋,每天都去石函前添些新采的锁龙草,他说石函盖缝里渗出的不再是白粉末,是些透明的水珠,像守滩人终于落下的泪。

风过黑风口时,带着锁龙草的甜香,阿砚说那是守滩人的血气混着草香,在跟过往的人说“平安”。我摸着青石板上的凹槽,突然觉得那冰凉的石头里,藏着颗滚烫的心,守了百年,终于等来了可以松口气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