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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尸叔多指教 > 第55章 染坊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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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南头的老染坊,最近总在凌晨飘出怪味。不是蓝靛的清苦,也不是苏木的沉香,是种说不清的腥甜,像血混着花瓣熬烂的味。染坊的木门上了锁,锁孔里却缠着新鲜的红绸,风吹过,绸子飘得像条血舌头——这是三十年前染坊老板娘的记号,当年她总说“红绸缠锁,生意红火”,可谁也没想到,她最后就死在染缸里。

我扒着门缝往里瞅时,正撞见缸里的水“咕嘟”冒泡,紫黑色的染液里浮着些白花花的东西,细看是些撕碎的布料,上面绣着半朵牡丹,针脚歪歪扭扭,像没绣完就被人扯了。守坊的瘸腿阿伯拄着拐杖过来,咳着说:“别瞅了,这缸邪性得很,前儿我见染液里浮出只手,指甲涂着红蔻丹,跟当年老板娘的一模一样。”

阿伯说,染坊老板娘叫春娘,一手扎染手艺出神入化,能把月光染进布子里,摸上去凉丝丝的。可她性子烈,当年镇上的劣绅想强占染坊,她把自己锁在坊里,说“要染坊就先染我的血”。第二天人们撞开门,见她倒在最大的染缸里,蓝靛水变成了紫黑色,漂着她没绣完的嫁衣——据说她本打算嫁给水运码头的撑船郎,嫁衣上的牡丹才绣了半朵。

“那劣绅后来疯了,”阿伯往缸里撒了把盐,说是能压邪,“总说看见春娘从染缸里爬出来,攥着染布的木槌追他,嘴里喊‘我的布还没染完’。”

我绕到染坊后墙,发现个破洞,钻进去时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低头一看,是根浸在水里的红绸,绸子另一头缠在染缸的铁环上,末端绣着个“郎”字,被水泡得发胀。染缸里的水还在冒泡泡,紫黑色的液体翻出些细碎的布片,拼凑起来能看出是件嫁衣的下摆,上面沾着几根长发,黑得发亮。

突然,缸底“咚”地响了一声,像有东西在砸缸壁。阿伯在外头喊:“别碰那缸!她在找没绣完的牡丹呢!”我刚想退开,染液突然涌上来,漫过脚踝,腥甜的味更浓了,水里浮出个木匣子,打开一看,是枚银簪,簪头雕着半朵牡丹,缺了片花瓣——正是撑船郎当年送她的定情物,据说他后来在河里捞她时,被暗流卷走了,尸首都没找到。

“他俩约好,嫁衣绣完就坐船走,”阿伯的声音带着颤,“春娘说要把船帆染成靛蓝色,上面绣满牡丹,结果……”

话没说完,染缸里的水突然沸腾起来,紫黑色的浪里浮出个模糊的影子,穿着没绣完的嫁衣,手里举着绣花针,在水面上歪歪扭扭地绣着。我看清她的脸,苍白得像纸,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盯着我手里的银簪。

“缺的花瓣在这儿!”我突然反应过来,把银簪扔进缸里。簪子落水的瞬间,影子猛地扑过来,指尖擦过我的手腕,冰凉刺骨。紧接着,染液“哗啦”退下去,露出缸底的秘密——不是淤泥,是层厚厚的布料,全是没绣完的牡丹,每朵都缺片花瓣,布料底下压着具骸骨,手指骨紧紧攥着根绣花针,针尖上还缠着红线。

阿伯说,这是撑船郎的骸骨,他当年没被冲走,是跳进来想救春娘,结果一起陷在了染缸里。

那天傍晚,我请镇上的绣娘补完了最后一片牡丹花瓣,连同银簪一起放回缸里。染液慢慢变回清澈的蓝,腥甜味散了,红绸从锁孔里掉下来,飘在水面上,像条完整的红舌头。

后来有人说,夜里路过染坊,看见缸里浮出艘小纸船,船上站着两个影子,男的撑桨,女的坐在船头绣牡丹,船顺着染液漂啊漂,漂出了染坊,漂向了河边。

染坊重新开张那天,新染的蓝布上都带着淡淡的牡丹香。阿伯摸着布笑:“春娘这是把没走完的路,绣进布里了。”风穿过染坊的窗,吹动挂满的蓝布,像无数面小旗,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斑,那是未说完的情话,终于在三十年后,染成了圆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