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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莺依然住在宁寿堂,原本的下人,因沈老太太去世,被沈大太太发卖,只给沈莺留了一个婆子。

一日三餐,日常供给,全部没有。任由沈莺自生自灭。

沈昭吩咐管事照看沈莺,因担心奴婢偷拿,炭火和饭食都是每天一送。

婆子按照吩咐给沈莺送饭,却发现沈莺不见了,问伺候沈莺的婆子,也是一问三不知。

婆子在府里找了一圈,问到守后门的婆子,婆子说,早上看到沈莺拿着一个包袱出门。

沈大太太不管沈莺,婆子更不会管,也不查问,任由她去了。

婆子便叫上侍候沈莺的婆子一起,打开沈莺的箱笼,却发现东西都不见了。

这是带着东西走了。

“唉。”沈昭叹口气。

文定侯府没有活路,沈莺选择离开。

是对是错,都是她自己选的。

汀兰疑惑道:“虽然大太太不管她,但姑娘给她送吃送喝,也不见她感谢。”

沈莺处境可怜,沈昭都伸手帮忙了,她为何不主动投靠?

“这样的大雪,只愿她平安无事。”沈昭明白汀兰的意思,却不能说出原由。

因为沈莺肚子有孩子,就像沈璎珞说的,给吃给喝帮忙可以。

肚子里的孩子,实在帮衬不了。

沈莺的消失,没在文定侯府掀起一丝风波。

沈大太太得知后,也就是说了一句,知道了。

沈莺出生时,沈大老爷就不认她,认为不是自己的女儿。

沈莺的样貌,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时期像沈大老爷,或者像沈家人。

只因为沈老太太坚持要抚养,老侯爷允了,名字却不上祖谱。

取名叫莺,闲来无事养的雀儿。

连续半个月的大雪,深刻书写着什么叫天寒地冻。

屋里薰笼摆了两个,沈昭才觉得暖和些。

汀兰早就从下房搬过来与沈昭同住,下人的炭火多给了一倍量,冬衣被子又发了一批下去。

“我听婆子说,城里冻死人了。”汀兰一边做针线,一边说着八卦。

沈昭愣了一下,“这可是京城。”

这样的天气是能冻死人,但这是京城,还是内城,不是外城。

整个大周没有比这更富裕的地方,这里都能冻死人,其他地方肯定更惨。

“就是京城冻死人才是新闻。”汀兰说着,“城外的平民,哪年都有冻死的。”

太有道理,沈昭说不出话来,心里隐约有些担忧,“天有异变,别是有大事发生。”

汀兰笑着说,“天塌有高个顶着,姑娘何必担心这些。”

沈昭没作声,话是这么说,但天要是有大事,那谁都跑不了。

“姑娘,靖国公府派人送信来。”婆子进门,手里捧着一封书信。

“靖国公府?”

沈昭愣了一下。

汀兰起身接过书信,奉给沈昭,笑着:“难道是裴二爷?”

“不可能吧。”沈昭说着。

先不说她已经写信拒绝,刑氏去世,裴允之做为庶子有三年孝期,不可能这时候给她写信。

说话间,沈昭拆开信件,却愣住了。

是刑玉岫的信。

厚厚一叠,向沈昭道歉。

沈昭第一次去靖国公府,被下迷药是裴大太太的主意,刑氏也是没办法。

靖国公府裴大太太管家,刑氏不想与妯娌起冲突才答应的。

刑氏也十分后悔,只是没机会道歉。

希望沈昭能原谅刑氏。

“刑玉岫??”汀兰瞪大眼,“她成了裴大人的姨娘,怎么会写信给姑娘。”

一般来说,女子之间的交际,己婚的和己婚的玩,未婚的和未婚的玩。

也有小姐妹,未婚时一起玩,有一方先出嫁的,这种不算。

刑玉岫一个姨娘,要跟未出阁的姑娘来往,这就显得特别奇葩。

“我也不知道。”沈昭说着,只觉得不可思议。

信上说,刑氏是受裴大太太所托,她是相信的。

毕竟她与刑氏当时是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确实没必要害她。

但道歉就显得太奇怪了。

做都做了,人也没了,此事翻篇,大家都不提才是普遍做法。

莫名其妙的来信,完全没有头绪。

“那姑娘要回信吗?”汀兰说着。

沈昭皱眉,“回是要回的。”

都这么真诚的写道歉信了,不回信显得太无礼。

问题是要怎么回。

说原谅,她真没原谅。

只是事情已经过去,裴珩承诺给她补偿,此事翻篇了而已。

当然,信上不能这么写,显得太嚣张。

汀兰起身欲研墨,沈昭摆摆手,“不着急,明天再写也来的及。”

拖了三天,沈昭终于写好回信。

实想不出刑玉岫道歉的动机,沈昭索性不想,客客气气写封回信。

全是场面话,一句真心没有。

一句道歉不值钱,一句原谅更不值钱。

只要刑玉岫不再写信来,她就当刑玉岫是真心来道歉。

“姑娘,靖国公府送来的信。”婆子再次把信送上。

沈昭呆了呆,汀兰也十分意外,“怎么又有信?”

说着汀兰接过信,转给沈昭。

沈昭心情复杂,这回的信,刑玉岫没那么客气了,信里内容显得轻快许多。

首先是夸沈昭的字写的好,又说了许多京城趣事。

抛开原本的立场,刑玉岫这封信像是写给闺中密友小姐妹的。

问题是,沈昭与她没有交情。

“姑娘,要回信吗?”汀兰问着。

沈昭看着信,语气坚定,“回。”

她好奇刑玉岫的目的。

丰乐楼,雅间内。

刑玉岫看着手中的书信,沈昭的字比她想象中的好,文化素养也很高,绝不是草包。

又生的那般美貌,怪不得……

怪不得裴珩连车都能让给她。

只要想到,刑玉岫就觉得心口闷痛。

“姑娘,人来了。”婆子引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

中年男人垂着头,隔着屏风,隐约看出是个年轻娘子。

刑玉岫站在屏风后,慢悠悠喝着茶,“听说先生会模仿别人的字迹。”

中年男人笑着说,“贵人谬赞,只是会写几个字而已。”

“我想请先生代写几封信。”刑玉岫说着。

一个丫头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左手拿着沈昭写的一页信纸,右手却是十几封厚厚的信件。

“比着这个内容,按这个字迹写。”丫头说着。

中年男人面上犹豫,“这么多啊……”

刑玉岫笑着,“亏不了先生。”

又一个丫头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小块金子,足有五两。

中年男子看到金子,面露喜色,马上改口道:“愿为贵人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