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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bJ,薄雾尚未散尽,四合院的老槐树下已落了一地露水。丁元英坐在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杯刚泡好的龙井,茶烟袅袅升起,在微凉的空气中扭曲成模糊的形状。他望着院子中央那根晾衣绳,如今∴空了。昨日还挂满的婴儿衣物已被收进衣柜,只留下几枚小小的木衣夹在风中轻轻碰撞,像某种遥远的回响。

芮小丹从屋里出来,穿着宽松的米色针织衫,脚步轻缓。她在他身旁坐下,没说话,只是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两人沉默良久,仿佛时间也放慢了脚步。

“你昨天梦见她了?”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不容回避。

丁元英一怔,随即点头:“嗯。还是那个雨夜,柏林街头,路灯昏黄,她撑着黑伞站在街角,说‘如果你不走,我就嫁给你’。”他苦笑了一下,“可这次,我没有走近她。”

“为什么?”芮小丹歪着头看着丁元英。

“因为我听见你在叫我。”他说,“不是声音,是感觉就像心被猛地拽了一下,提醒我该醒了。”

芮小丹闭上眼,睫毛微微颤动。“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也怕。怕你心里永远有个角落,是我进不去的。”

“曾经有。”丁元英转过头看她,“但现在,我在学着把它填满。用现实,用责任,用……我们即将迎来的孩子。”

她终于笑了,眼角泛起细纹,温柔得像春水初融。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快递员送来一个深褐色的牛皮纸盒,寄件人栏空白,只有德国邮政的戳记清晰可见。丁元英接过盒子的手顿了顿,指尖触到那粗糙的纸面,竟有一瞬的迟疑。

“要打开吗?”芮小丹问。

他点点头,拆开胶带。里面是一本旧相册,封面烫金已褪色,翻开第一页,便是二十年前的柏林冬天。年轻的丁元英站在柏林大学门口,身边站着穿驼色大衣的珍妮,两人并肩而立,笑容干净得不像后来命运所雕刻的模样。

照片下方写着一行德文手书:致那些永不消逝的记忆。

再往后翻,却是空白页。直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便签,上面只有中文两个字:

保重。

没有署名,也没有联系方式。

丁元英静静看着那张纸,良久,轻轻合上相册。

“你觉得她是想告别吗?”芮小丹低声问,眼睛里泛着波光。

“或许是。”他将相册放在膝上,“也可能,这只是她自己的一场梦醒。我们都曾把对方当作未完成的答案,现在终于明白,有些问题,本就不该执着于解答。”

他站起身,走到院角的铁皮桶前,划燃火柴。火焰舔舐纸页的瞬间,他没有犹豫。一本承载过往的相册,在晨光中缓缓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如同一段终被释怀的情缘。

几天后,丁元英重新投入工作。他接手了一个文化基金会的项目评估,致力于传统哲学与现代社会治理的融合研究。会议桌上,他提出“精神归位”理论:当个体无法在现实中建立价值锚点时,意识便会制造幻象以填补空缺;而真正的觉醒,不在于识破虚妄,而在于愿意为真实承担代价。

一位年轻研究员举手提问:“如果这种‘心理代偿’机制是人类本能,那我们是否注定会在关键时刻逃避?”

丁元英沉吟片刻,答道:“逃避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敢承认自己逃过。承认软弱,才是坚强的开始。就像河流不会因绕山而失其方向,人也可以曲折前行,只要终点明确。”

会后,芮小丹在走廊等他。她递过一份b超单,笑意藏不住:“医生说,胎心很强,发育一切正常。”

他接过单子,手指摩挲着上面模糊却有力的心跳曲线,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去了护国寺小吃街。夜市灯火通明,糖炒栗子的香气混着烤红薯的甜味弥漫在空气里。芮小丹馋了一口豆汁儿,皱着眉喝了一口又吐出来,惹得丁元英大笑。她佯怒地推他一下,他顺势揽住她的肩膀,动作自然得像是早已练习过千百遍。

回家路上,经过一家婴儿用品店。橱窗里摆着一对木质摇铃,刻名字标签:“希望”

丁元英停下脚步,凝视良久。

“以后给孩子取什么名字?”芮小丹问。

“还不知道。”他轻声说,“但我想让他记住,无论生于何处,都要有跨越误解的能力,有直面真实的勇气。”

她靠在他怀里,抬头望天。城市灯光遮蔽了星辰,但他们都知道,某些东西从未消失——比如等待,比如承诺,比如爱在历经迷途之后,依然选择归来。

而在遥远的柏林,某个黄昏,珍妮独自走在施普雷河畔。秋叶纷飞,她停下脚步,望着水面倒映的城市轮廓,忽然掏出手机,删除了那封未曾回复的会议邀请函。

风吹起她的发丝,她轻轻说了句:“再见了,元英。”

然后转身走入人群,背影决绝而平静。

同一时刻,北京的四合院内,老槐树沙沙作响,屋檐下的风铃轻鸣。丁元英握着芮小丹的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

他知道,有些梦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