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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指挥塔内,气氛压抑到极点,却流动着一种疯狂的高效。

这里不再是一个传统的军事指挥部。

它变成了一个庞大战争机器的最强大脑和最精密的心脏。

几十个从天工院跟军中挑出来的书记官,在这里飞速的奔跑,传递,记录。

他们每个人都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眼神里充满了对这场战争的恐惧,以及对脚下这套指挥体系近乎神明的敬畏。

“报告!一号高地信号塔旗语:青龙-七-二!敌左翼先锋已进入我一号, 二号, 三号棱堡预设的A-3猎杀区!”

一名接收信息的书记官,用尽全身力气,将刚解读的信息嘶吼出来!

另一个记录官手里的炭笔在羊皮纸上快的要飞起来。

他旁边的沙盘推演官立刻拿起代表“敌军”的黑色棋子,重重拍进沙盘上一个早已被李源用红笔圈出的死亡区域!

整个流程行云流水,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信息从几十里外的战场传回,到在沙盘上实时呈现,用时不超过三十个呼吸。

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李源来到这座指挥塔之前,整个北境的指挥,还停留在斥候用双腿传信,将军凭经验下令的原始阶段。

现在,这里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效默契分工。

书记官们是最灵敏的神经末梢,负责接收和整理来自战场每一寸角落的信息。

李源,则是一颗超载运转的大脑。

他分析这些庞杂的数据,预判敌人的每一步动向,然后计算出最高效,最致命的攻击方案。

他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清秀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里没有了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

只有绝对的理性。

那片尸山血海的战场,在他眼中,变成了一道道可以计算,可以预测,可以随意操纵的几何题。

“三号棱堡东南方向,敌军三千人,意图重组阵型。”

李源伸出手指,在沙盘上一个试图聚集的敌军区块上轻轻一点。

他的声音不高,没有回头,却像一道指令,清晰的传到身后每个人的耳朵里。

“建议。”

他用了“建议”这个词。

“以三号, 五号棱堡的侧翼转射机,进行一轮饱和射击,打乱其阵型。”

他话音刚落。

没等其他人反应。

蒙恬,这位大秦的上将军,如同他最忠诚的影子,已经猛然转身!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沙盘,更没有去思考这个“建议”的合理性。

因为在这场战争里,他早已明白一个道理。

信任李源的判断,就是信任胜利。

他的眼中爆发出沙场宿将的铁血杀气,对着身后的旗令官,下达了最简洁,最专业,也最冷酷的军令!

“传令!”

“三号!五号!”

“东南方向!交叉火力!饱和打击!”

“放!”

“喏!”

旗令官不敢有丝毫怠慢,飞速冲向指挥塔的传令窗口,将代表攻击指令的红黑两色令旗,用尽全身力气挥舞起来!

十个呼吸之后。

“报告!三号, 五号棱堡回报旗语:命令已执行!目标区域敌军已被击溃!”

一名书记官兴奋的大吼!

沙盘上,那片代表三千匈奴骑兵的黑色区域,被推演官用手,毫不留情的抹去。

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指挥塔内,一片寂静。

李信和一众北境宿将们,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只觉得喉咙干的要冒火。

这就……没了?

三千名纵横草原的精锐骑兵,就因为那个年轻人一句话,在短短十几个呼吸之间,从世上被抹去了?

没等他们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

李源的声音再次平静的响起。

“七号区域,敌军中军左翼指挥官王旗出现。”

李源的目光,落在沙盘上一个被重重保护,却因突进太快而稍显孤立的点上。

“急调杨嚣所部预备队,从侧翼‘狼牙谷’穿插,突击七号区域的敌军指挥官。”

这一次,蒙恬连转身的动作都省了。

他的声音森寒,直接对着身后待命的传令兵怒吼:

“传令杨嚣!”

“率第一预备队!即刻出击!”

“目标!狼牙谷!”

“我只要七号区域,那名敌将的帅旗!”

一名早已按捺不住的传令兵如猛虎下山般冲了出去!

他要亲手将这个足以扭转战局的命令,送到杨嚣都尉的手上!

指挥塔内,这种高效的配合在不断上演。

李源负责提供超越时代的战场洞察力。

蒙恬则负责赋予他这洞察力最冷酷,也最高效的军事执行力。

科技与将才。

智慧与武勇。

在这座小小的指挥塔内,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完美结合。

他们一个是大脑,一个是利刃。

两人之间甚至不需要过多的交流。

李源的一个眼神,蒙恬就能领会。

李源在沙盘上的一次指点,蒙恬就能立刻将其转化为最致命的军令。

这一刻,这场涉及数十万人,绵延数十里的宏大战役,变成了一场精确的“外科手术”!

李源是那个手持手术刀,冷静解剖敌人每一寸肌体的主刀医生。

一个又一个的敌军区块,在他的标记下,被蒙恬指挥的秦军收缩包围圈,然后像围猎一样,逐一“猎杀”,“切除”!

“报告!c-5区敌军被歼灭!”

“报告!我军已占领A-2高地,切断敌军后路!”

“报告!杨嚣将军得手!敌军左翼指挥官王旗已被斩获!敌军左翼陷入混乱!”

捷报,如雪片一般,从战场的四面八方飞来。

沙盘上,那片代表匈奴二十万大军的,庞大到令人绝望的黑色海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块块的蚕食,一片片的抹去!

李信那张布满刀疤的老脸,已经麻木。

他呆呆看着那座沙盘,看着那片飞速消融的黑色。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所学,所经历,所信仰的一切,都在今天,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用一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抗拒的神明般的力量,颠覆,碾的粉碎!

这不是战争。

这是一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名为“艺术”的东西。

杀戮的艺术。

战争的艺术!

而蒙恬,这位大秦的上将军,他的胸膛在剧烈的起伏。

他眼中的杀气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狂热与敬畏的炙热光芒。

他听着耳边,那个依旧在平静的报出一个个坐标,下达一道道死亡判决的年轻人的声音。

他看着沙盘上,那象征匈奴人无尽绝望的,被分割的支离破碎的战场。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打仗。

而是跟这位年轻人,一同演奏一曲以天地为舞台,以二十万匈奴人的生命为音符,以秦军的钢铁和箭矢为乐器的,波澜壮阔的……

死亡协奏曲!

许久。

当又一片巨大的敌军区域被宣布歼灭时。

蒙恬缓缓的转过身。

他看着那个背对他,依旧在沙盘前专注分析战局的年轻人。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郑重语气,缓缓开口。

“李令君。”

“此战之后。”

“天下兵书,当由你来,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