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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笛吹彻阳关雪,寒潮暗涌千帆劫

惊轲不急不徐的走在去往江边的路上,黎中兑的大船静静躺在水面,船边的简奕看见惊轲的时候眼睛就弯成了月牙。

从踏上妙善洲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不血腥的时刻。很难想象原本佛光普照的大地如今却是一股子血腥味。

惊轲看着越来越近的笑脸,也是没忍住咧开了嘴:“这么高兴,看来是挺成功的啊。”

简奕哼哼两声,“那是自然,来的都是些臭鱼烂虾,已经被我们收拾好了。”

惊轲揉了揉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少年的头发,“白芍黎呢?”

简奕努了努嘴,“在船上呢,就没下来过。”

“那你等我会,我上去看看。”

“好嘞。”

吱呀作响的木板随着惊轲的脚步上下晃动,惊轲还没踏上甲板,就看到两个人头看向自己。

白芍黎和江月宫就好像那两根木桩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惊轲左看看右看看,“这是……干嘛?”

白芍黎:“他说他是我们的人,我怕错杀,就这么看着。”

惊轲扭头看向江月宫,江月宫拱手抱拳,“我是川上长老的人,特地在此等候少东家。”

惊轲挑了挑眉,“你怎么证明?”

江月宫摊摊手,“唯一的信物在你手里,川上长老的令牌在你那里。这件事只有你跟她知道,而且,临江驿围杀誓笠的时候我也在。”

惊轲:“再多说点。”

“你跟川上长老是在七伐坡的燕北盟遗址认识的,当时我已经在临江驿了,川上长老推出了三更天杀出了觉障林,她怨憎会的名号是我顶上的,川上长老也给你写信了,你回不羡仙就能看到。”

惊轲摆摆手,“那你先下船等我。”

江月宫刚走,白芍黎就开了口,“你这就信他了?万一这次行动暴露……”

惊轲温声细语的打断了白芍黎的分析,“我知道你担心的,我会搞清楚这些事,我不想错杀无辜。”

田英此时走了出来,妆容已然全部画好,跟黎中兑八分相似的身形配上现在这张脸,还真的很难认出他就是田英。

惊轲瞪大眼睛绕着田英走了三圈,田英终于是没绷住,一把拉住惊轲,“干嘛呢小孩,绕绕绕,怪头晕的。”

惊轲盯着田英这张薄如蝉翼又难以察觉的面具,“实在是妙啊,田叔,你教教我呗。”

田英没好气道:“寒香寻养了你十六年都没教你,我可不敢。”

惊轲倚靠在船舷上,“得了吧,寒姨都不让我入江湖的,怎么可能教我这个。”惊轲想起在活人医馆地宫里看到的那些东西,不由得担心了起来。“所以寒姨就是去了漠北是吗?”

田英不做回答。

惊轲:“嘿!你个老登我这么帮你,你……”

田英:“哎呦行了,天天念叨,你比那佛经都招人烦,我帮你找我帮你找,她大概是替褚清泉报仇去了。”

白芍黎被这毫无架子的俩人惊掉了下巴,这还是杀人下死手的少东家和江湖上冷面无情的田英大侠吗?

惊轲将《箫吟千浪》的谱子掏出来,“就是这玩意,能克制忘川绝响的影响,但是秀金楼好像又搞出了相对应的曲子,怎么办?”

田英将谱子拿过来随便翻了两眼,“不知道,你看着办,反正我不会乐器。”

惊轲右手食指指着自己,“老田,我?所以你这一跑你把所有事都丢给我?”

田英摊摊手,“我没什么可以留给你的,佛经你要不要?”

惊轲呲着两排大白牙,夺过田英手中的谱子,扭头拉着白芍黎的胳膊就要走。

一,二,这人怎么不动,惊轲回头,“你干嘛?不走了?”

白芍黎嘿嘿一笑,“少东家,我想跟田大侠去漠北。”

“你疯了?”惊轲抹了把脸,“合起伙来给我下套呢?”

白芍黎摇摇头,郑重其事地说道:“没有,田大侠不知道,我也是刚才才想通的,我没什么好留恋的,无牵无挂的人,最想看到的就是天下的孩子们少一些向我一样无家可归的。此去漠北虽然艰险,但我想为自己心中的太平天下出一份力。”

惊轲叹了口气,“随你随你,那我得再找个人拿令牌,所以就你们俩,田叔你的人呢?”

“在丰禾村,早就等好了。”

“真是老狐狸,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回去了。”惊轲转身就要下船,却又被田英叫住。

“娃娃!红线没事,好好的,哪天你去了秀金楼,帮我把闺女接回来。”

“知道啦田叔,等我接你回来。”惊轲看似不着调的一句话却让田英晃了神,也许这小子,真的能做到。

船帆扬起,带着庞然大物驶离码头。

“小白!吃不惯那边的饭就回来给我打下手!”

“知道啦!我尽量不想回来!”

江风混杂着言语沉入水底。此行或潜伏积年,死生无时。不知他朝拨云见日,有几春秋甲子。唯明月当楼,与君遥饮如故矣。

“老大,你是不是要哭了?”简奕的话语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成功赢得惊轲的一个爆栗。“还不让说了。(小声叭叭)”

“我听得见,你回三更天的分部吧,帮着玄七长老做点事,有情况立刻汇报我。”

“好嘞老大,老大再见。”

简奕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年轻孩子就是有活力。”惊轲感叹道。“哥们你呢,怎么自证?”

“我跟你回不羡仙,川上长老的信应该在的,而且我本来就是要帮你剖析忘川绝响对人体的影响的。”

“呦,你还会医术呢?”

江月宫嘴角微微上扬,“那可不,我可是,长老病苦众。”

………………

江南,秀金楼的码头,温润男声响起:“千夜大人回来了?带回来了吗?”

千夜没有理会男人的冷嘲热讽,哼了一声。江辞婉牵着红线的手,走在队伍的中间。

那名男子在看到红线的一瞬间眼神停滞。“真被千夜大人抓回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姓陈的!管好你的嘴巴,别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主公呢?”

男子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你主公,问我一个醉花阴的干嘛?”他张嘴,一旁的侍女递上精心去皮的葡萄,“我们是合作关系,又不是上下级,千夜大人也别越界了。”

千夜冷哼一声便带着队伍离开了。

待到千夜走远,那男人才开口:“就是红线。”

“没错。”回答的是他椅子后的侍卫。

“所以那娃娃。”

“他没事。”

“田英那边已经过去了吧。”

“应该不会有差错,这两天就会收到消息。”

“那咱们就好好蛰伏吧。”

惊轲打了个喷嚏,鼻子痒痒的,“谁骂我,别被我逮到了。”

万俟飞羽:“自恋鬼。”

“哎,师姐,教教我那套针法,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