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文武百官屏息凝神,连衣料的摩擦声都清晰可闻。皇帝端坐龙椅,面色铁青,眼底是压抑不住的雷霆之怒。
“萧怀志!”皇帝的声音如同寒冰,在大殿中回荡。
“臣在。”萧怀志出列跪倒,声音还算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你身为禁军统领,执掌宫禁安危,却暗中挑拨太子与朝臣对立,干预朝政,该当何罪?”
萧怀志猛地抬头:“陛下!臣冤枉!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未......”。
住口!皇帝猛地一拍龙案,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
“带人证!”李珩如今可日渐嚣张,根本不等皇帝下令,已经朝殿外高声呼喝。
殿外,两名早已等候多时的锦衣卫,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禁军将领进来。那将领一见萧怀志,立即哭喊道:“将军!属下实在熬不过诏狱的刑罚,全都招了!去年秋狩时,您暗中调换了两营禁军,为太子......为废太子私下调兵之事作掩护啊!且……这些年来,您吃空饷,卖官奴,属下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萧怀志面色瞬间惨白如纸,整个人瘫软在地。这个禁军将领,可是经过李珩上次清洗后,他在禁军中,幸存下来为数不多的心腹了。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萧怀志罪证确凿,即日起革去所有官职,押入诏狱候审!禁军统领一职......”。
他的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武官队列中一个英武的年轻将领身上:由四品广武将军萧林生即刻接任!”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谁都没想到,在处置了萧怀志后,皇帝竟然还会任命萧家人。但细想之下又不得不佩服皇帝的手段——萧林生虽是萧家嫡系,却更是丽妃萧琳琅的亲兄长。这一招既安抚了萧家,又确保了新任禁军统领的忠诚。
李珩微微一笑,皇帝此举倒算的是高明,废掉一个萧家旁支,重用萧家嫡系,不仅能避免萧太妃不满,还避免李珩独掌锦衣卫和禁军,彻底掌控皇宫。
可他没想到的是,如此所为,却正中李珩下怀。早在之前的接触中,萧琳琅就对李珩心生好感,裴雪娆可不止一次提过,若是李珩稍稍勾勾手指,苏淑妃、萧丽妃和慕容辰妃必然难以抗拒他的撩拨,只怕就会主动投怀送抱。
只是,之前进宫确实多有不便,裴雪娆和元春两个在宫里,就已然让他难以应付了。若时不时就往宫里跑,那密道只怕很容易就会暴露。所以他心里虽对萧琳琅慕容芷眼馋的紧,之前却还是忍着没有去撩拨。眼下嘛!得找机会好好跟萧丽妃沟通沟通,虽然不指望她能左右萧家,但能利用她跟萧洺懿搭上线儿。
“臣,领旨谢恩!萧林生出列跪倒,声音铿锵有力。他年约三十,面容刚毅,眼神锐利,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悍将。
待萧怀志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拖走后,兵部尚书孙传庭出列奏道:陛下,山陕叛乱愈演愈烈,苏幕遮将军独木难支。臣推举平虏将军韩延栋领兵驰援,此人骁勇善战,熟知兵法,更是曾镇守西北多年,颇有威名,定能协助苏将军稳定局势。”
林修也出列附议:韩将军曾在西北屡立战功,确实是领兵驰援山陕之不二人选。”
皇帝微微颔首,正要准奏,户部侍郎却颤巍巍地出列:陛下!国库......国库已然告罄!各地灾荒,税收大减,如今又赈济灾民,实在是......无力支持大军出征啊!
什么?皇帝勃然变色:“我堂堂大周,如今,竟然连几万军马,出征平叛的军费都拿不出来?”
那户部侍郎跪地磕头:“臣不敢妄言,这是户部最新的账册,请陛下过目。之前若非安国公四处筹措,户部早已支撑不住,若无西北民变,户部还可勉力支撑……可眼下……。”
太监将账册呈上,皇帝越看脸色越是难看。他终于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珩:“李珩,锦衣卫近来查抄逆党,想必有所收获?”
李珩出列,躬身道:“回陛下,锦衣卫确实查抄部分逆产,但财物都早已充入国库,陛下一看户部账册,便可知晓。”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直接拒绝,又把皮球踢了回去。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为太子一事寒心,不肯再如之前一般尽心尽力,终是无奈地挥了挥手:“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慢!陛下留步,太子不顾社稷安危,倒行逆施,罔顾黎民,致使天下生变江山不稳!臣……请陛下下旨……废除太子!”皇帝想就此蒙混过关?李珩岂能允许?当即大声进谏。
“李珩!你!……朕说了,等彻查清楚,朕自会……”。
“陛下!臣请陛下下旨,重处太子!”李珩将头上官帽摘下,托在手中,跨前一步,今日若皇帝执意回护李景明,他少不得把这官帽扔还给朝廷。至于辞了官之后,他可就不止是要皇帝废除一个李景明这么简单了。京城数万锦衣卫会即刻控制京都各城门!充入东宫,清君侧!正朝纲!
“请陛下严惩太子!”身后,韩昭、赵文渊、林修、孙传庭、齐齐上前,齐齐摘下官帽。
“请陛下严惩太子!”御史大夫齐正之,李崇文、王守仁等呼啦啦跪了一地,同样手举官帽。
满殿朱紫,脱帽进谏者,十之七八!他们用辞官来正大光明的要挟皇帝,废除太子,寸步不让!
“李珩!你……是在逼朕?”
“是又如何?臣不能看着陛下为了一己之私,置祖宗基业、江山社稷,天下万万百姓于不顾!”李珩再次迈前一步,直面皇帝,那一声:“是又如何”,声震金銮!
“你……”。皇帝看着李珩那倔强强硬的面孔,心里头一次对重用李珩,生出一丝后悔之意。但满殿文武近乎全跪在地上“逼宫”!他不能,也不敢再继续装糊涂。终于是强行平复急促的呼吸,长叹一声,冷冷的道:“拟旨!太子李景明……罔顾苍生,心思狭隘……即日,废去储君之位,即刻迁出东宫,搬入赵王府禁足!”说完,皇帝也不顾群臣还跪着,直接起身离去,就此散朝。
退朝后,李珩径直回到锦衣卫衙署。衙门深处的校场上,早已密密麻麻跪满了囚犯。这些都是在各地擒获的抗拒新政的节度使、总督,以及太子一党的核心成员。当然,也包括北静王府如钟离徵等一干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