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别墅再次被静谧笼罩。
叶鸾祎最终还是没有完全专注于工作。
那个被塞进储物柜底层的礼盒,像一个小小的幽灵。
不时在她脑海中闪现。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将注意力转移到阅读上。
直到眼睛有些酸涩,才起身准备回卧室休息。
经过二楼楼梯口时,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目光投向一楼。
客厅和玄关都笼罩在夜灯柔和的光晕里,一切如常。
佣人房的方向依旧一片黑暗寂静。
他应该已经睡熟了吧?手腕的疼痛是否缓解了些?
这些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叶鸾祎甩甩头,告诉自己不必过度关心。她转身走向主卧。
然而,就在她经过走廊窗户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别墅后院靠近围墙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极快地动了一下。
那动作非常轻微,几乎融入了夜色的波动,若非她此刻神经比平时敏锐,根本不会注意到。
她的心猛地一紧,脚步瞬间停住。是错觉?还是……?
她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贴近窗户,借着庭院里地灯微弱的光线,仔细向那个方向望去。
树影婆娑,草丛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看不出任何异常。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因为那个匿名快递,变得疑神疑鬼?
就在她准备放弃观察,转身离开时,楼下靠近后院的一个房间。
那是连接着后院廊道的洗衣房。
窗户内侧,一个极其模糊的身影轮廓一闪而过,随即隐入了房间内部的黑暗中。
那个身影……是古诚!
叶鸾祎的心脏骤然收缩,他还没睡?
而且出现在那个可以清晰观察到后院情况的房间?
他在做什么?难道他也发现了什么异常?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古诚并非只是在简单地休息。
他可能在警惕,在暗中守护。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有被人默默保护着的暖意,有对他伤势未愈却仍在操劳的心疼。
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潜在的危险都被他纳入视野的……被看顾感。
她没有声张,也没有下楼去询问。
她知道,以古诚的性格,如果她此刻出现,他只会用最平静的语气否认一切,然后将所有担忧和警惕更深地隐藏起来。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二楼的阴影里,目光紧紧锁定着后院那片区域,以及楼下洗衣房那扇再无异动的窗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后院依旧只有风声和虫鸣。
就在叶鸾祎以为真的是自己多虑,准备放弃时。
后院靠近围墙的一簇茂密的冬青灌木,再次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这次,一个模糊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
如同鬼魅般从灌木后极快地缩了回去,消失在围墙的阴影里。
不是错觉!真的有人!
叶鸾祎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对方非常谨慎,动作极快,显然受过训练。
几乎在同一时间,楼下洗衣房的窗户内侧。
那个模糊的身影轮廓再次出现,停留的时间比刚才稍长,似乎也在确认着后院的动静。
叶鸾祎甚至能想象出古诚此刻正紧蹙着眉头,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那片区域的模样。
他没有立刻采取行动,只是沉默地观察,如同最耐心的猎手。
叶鸾祎也按捺住心中的惊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意识到,古诚的处理方式是对的。
打草惊蛇毫无意义,弄清楚对方的来历和目的才是关键。
楼下的身影在窗口停留了片刻,最终也悄然隐去。
后院重归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但叶鸾祎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暗处有眼睛在窥视,而她的身边,也有一个人在无声地筑起防线。
她在二楼的阴影里又站了许久,直到双腿发麻,确认后院再无任何异动,才缓缓挪动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声。
恐惧吗?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尽管危机潜伏。
但她知道,自己并非独自面对。
那个沉默寡言、总是将一切情绪深藏的男人,正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抵挡着来自暗处的风雨。
她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拨打任何电话。
她选择相信古诚的判断和应对。
这一夜,叶鸾祎睡得并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似乎总能感觉到一双警惕的眼睛在黑暗中守护。
以及后院那片仿佛潜藏着无数秘密的浓郁夜色。
而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她做出的第一个决定是:
今天,要让他好好休息!至少,在她看得见的地方。
她下楼时,古诚已经如常等在餐厅。
他的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了一些,眼下的淡青色阴影也明显了些。
但神情依旧平静,仿佛昨夜那个在洗衣房窗口警惕观察的人与他无关。
“主人,早安!”他微微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叶鸾祎看着他,目光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落在他自然垂下的右手上。
“早!”她应了一声,在餐桌前坐下,语气如常。
“今天上午的安排全部取消!
我需要安静思考一些事情,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来书房打扰!”
古诚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掩饰过去,恭敬应道:“是,主人!”
叶鸾祎开始用早餐,没有再看他,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她知道,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不露痕迹的,让他能够真正休息一下的方式。
将可能的打扰和额外的工作暂时隔绝。
而关于昨夜的后院黑影,关于那个匿名礼盒。
关于他可能正在暗中进行的调查……她选择暂时沉默。
有些风雨,或许需要共同面对。
但在那之前,她至少可以先为他撑起一小片暂时的、无事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