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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漕宴惊鸿与暗室交心

沈万金的“鸿门宴”,设在漕帮总舵所在的江陵城最负盛名的“望江楼”。是日,楼外漕船如织,桅杆林立;楼内戒备森严,仆从如云,一派江湖豪强的煊赫气势。宴无好宴,赵琰与林小满心知肚明,此行凶险,却不得不赴。这不仅关乎翠微谷能否在江南立足,更是一次直面地头蛇、试探其与高党或幽冥火有无勾连的关键契机。

为防不测,赵琰与林小满做了周密安排。明面上,只带周平、阿卯(以其超常味觉鉴毒)及四名精干护卫随行;暗地里,石坚、巽风早已带人化装潜入江陵城,暗中策应。那枚暗藏西域文字投影的琴形玉佩,被林小满贴身藏好,或可成为某种意想不到的凭证或试探工具。

宴会设在望江楼顶层的“凌云阁”,俯瞰大江,气势恢宏。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年约五旬、面色红润、体型富态、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正是漕帮大佬沈万金。他身旁作陪的,除了几位漕帮头目,竟还有一位身着官服、神色矜持的江陵府通判,以及一位气质阴柔、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士,经引荐,乃是高世玄府上的一位清客,姓胡!

高党的人果然在场!赵琰与林小满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依礼相见。沈万金哈哈一笑,声若洪钟:“久闻赵先生、林夫人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风采不凡!翠微谷在望湖镇一举夺魁,真是给咱们江南厨行增光添彩啊!今日略备薄酒,一来为二位接风,二来嘛,也是想亲眼见识见识,能让高公公府上都赞不绝口的厨艺,究竟妙在何处?” 话语看似客气,实则绵里藏针,既点明已知晓他们底细,又将高党抬出施压。

寒暄已毕,盛宴开场。漕帮宴席,自是极尽奢华,水陆珍馐,层出不穷。酒过三巡,沈万金话锋一转,进入正题:“沈某是个粗人,就直说了。听闻夫人家学渊源,尤擅古法药膳,那道‘并蒂同心糕’更是精妙。不巧,沈某府上近日来了位贵客,身子有些不适,太医束手,听闻药膳调理或有奇效。故而想请夫人现场施展妙手,烹制一道适合当下时节、能安神补气的药膳羹汤,也让沈某和诸位开开眼,如何?” 他指向席间那位面色略显苍白、精神萎靡的胡先生。

这才是真正的考题!借为高党清客调理身体之名,行试探虚实之实。若林小满推辞,便是徒有虚名;若应下,则需在对方地盘、用对方提供的食材(可能被动手脚)、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凶险异常。且“安神补气”范围甚广,分寸极难拿捏,效果亦非立竿见影,极易被挑剔。

林小满与赵琰交换一个眼神,从容起身,微微颔首:“沈帮主有命,敢不从之。只是药膳之道,重在因人施治,需先望闻问切,方能对症下膳。可否容民妇先为胡先生请脉?”

沈万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夫人果然谨慎,请!”

林小满移步至胡先生案前,三指搭脉,凝神细察。片刻后,她心中已有计较。此人体内阴虚火旺,心脾两虚,乃思虑过度、心神耗损之象,寻常温补反而助火。她抬头对沈万金道:“先生之症,在于心绪不宁,虚火内扰,非大补可解,需清养安和。可否借贵府厨房一用?需几味常见食材即可。”

沈万金大手一挥:“夫人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林小满报出几样食材:新采的鲜百合、莲子心、麦冬、瘦猪肉、陈年火腿少许吊汤,再要一罐新磨的豆浆。皆是寻常之物,无甚稀奇。沈万金眼中疑色更重,但还是令人速去准备。

厨房自是漕帮的地盘,耳目众多。林小满带着阿卯进入,神色自若。她亲自检查食材,确认无误后,便开始动手。她不炫刀工,不靠繁复调料,只将百合、莲子心、麦冬细心清洗,猪肉切极薄片,火腿切细末。然后用砂锅将火腿末与清水慢火吊出清汤,撇尽浮油,放入百合、莲子心、麦冬文火慢炖,待药性慢慢融入汤中,再倒入豆浆,调入极细的盐粒,最后放入肉片汆熟即起锅。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沉稳专注,不见烟火气,唯有食材本真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阿卯在一旁静静观察,他的鼻子微微抽动,低声道:“先生,汤里有火腿的咸鲜,百合的清甜,莲子心的微苦,还有……豆浆的豆香,混在一起,闻着很舒服。”

林小满微笑点头:“药膳之要,在于和。不以药性霸道压人,而以食材性情相济,调和五脏,润物无声。这碗‘百合莲子安心羹’,看似平淡,却能清心火,安神志,润肺燥,正合胡先生之症。”

羹成,色如淡乳,清澈见底,几样食材清晰可辨,香气清雅。林小满亲自捧上。那胡先生本不以为意,浅尝一口,眉头微动,又连尝几口,只觉入口甘滑,咽下后喉间滋润,胸中那股烦闷燥热之感竟似消散不少,不由讶然:“此羹……确有奇效!”

沈万金与在座众人见状,亦纷纷品尝,皆觉滋味清雅,熨帖肠胃,与方才宴席的肥甘厚味相比,别有一番境界。即便是心存挑剔者,也难挑出毛病。

然而,沈万金岂会轻易罢休?他放下羹碗,抚掌笑道:“夫人果然妙手!不过,我漕帮兄弟,风里来浪里去,吃的是一碗力气饭,光靠这清汤寡水,怕是撑不住场面。沈某麾下也有几位厨子,惯做些大江风味的硬菜,不知夫人可愿指点一二,也让我这帮粗人见识见识何为‘食之本味’?” 说罢,不容分说,一挥手,漕帮的厨师立刻端上几道菜:一道需用内劲震散鱼骨的“金鳞脱骨鱼”,一道考验火候至焦脆不糊的“油爆双脆”,还有一道极费刀工、要将豆腐切得穿针难度的“文思豆腐羹”。

这是赤裸裸的技艺挑衅!要逼林小满在对方擅长的领域硬碰硬!

周平见状,欲起身代师出战,林小满却以眼神制止。她心知,此刻退让,前功尽弃。她缓步走到案前,目光扫过那几道菜,淡然一笑:“帮主麾下,果然藏龙卧虎。这三道菜,皆是功夫菜,民妇不敢言指点,倒是想起古书所言,‘治大国若烹小鲜’。火候、力道、分寸,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譬如这脱骨鱼,力重则肉碎,力轻则骨连;这油爆双脆,油温高则焦,低则疲;这文思豆腐,心浮则丝断,气躁则羹浊。厨艺如此,世事亦然。”

她并未亲自上手,而是唤过阿卯,柔声道:“阿卯,你来看看,这道‘文思豆腐羹’,可能看出厨人下刀时的心境?”

众人皆愕然,让一孩童品评?阿卯却毫不怯场,上前细看那碗如云雾般的豆腐丝,又用小勺轻轻拨动,感受其绵柔韧性,沉吟片刻,稚声却清晰地道:“这豆腐丝,细则细矣,但……有些地方微有断续,似是下刀时,手腕力道略有迟疑,心不够静。若是心手合一,一气呵成,丝当更匀、更韧。”

一席话,虽未直接评判菜品高低,却直指厨者心境,暗合“功夫在诗外”的至理,境界立判高下。那做菜的漕帮厨师闻言,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沈万金脸色微变,干笑两声:“孩童戏言,倒是有些意思。” 他心知在“理”上已难占上风,便欲以势压人,正要再寻由头,一直沉默的赵琰却忽然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沈帮主,今日盛宴,赵某与内人感激不尽。厨艺小道,终是为人服务。翠微谷所求,不过是一碗安身立命的饭,一份传承技艺的心。若帮主不弃,日后江南漕运之上,但凡有需调理身体、改善膳食的弟兄,我翠微谷愿尽绵薄之力。至于其他,”他目光扫过那位胡先生,意有所指,“各有缘法,强求无益。”

这话软中带硬,既表明了不欲与漕帮为敌的态度,划清了界限,也暗指高党之事,非漕帮可轻易插手。沈万金是老江湖,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他看看神色莫测的胡先生,又看看气度沉凝的赵琰夫妇,心知今日难以讨得好去,再纠缠下去,反失风度,便哈哈一笑,顺势下台:“赵先生快人快语!好!今日就到此为止,二位技艺,沈某佩服!来,喝酒!”

宴席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结束。返程路上,周平心有余悸:“先生,今日好险!”

林小满却摇头:“险中亦有机。经此一宴,沈万金短期内应不会再明面为难。那位胡先生,似乎对药膳真有些兴趣,或许……日后还有文章可做。”

赵琰沉吟道:“沈万金不足惧,但他与高党的联系,需密切关注。还有,宴席间,我察觉有一道目光,自始至终,冷静地观察着我们,并非来自沈万金或胡先生,而是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斟酒仆人。”

数日后,一个更令人意外的消息传来:漕帮派人送来一份厚礼,并附上沈万金亲笔信,信中一改宴席上的咄咄逼人,言辞颇为客气,称赞林小满医术厨艺,并表示愿与翠微谷“和睦相处,互通有无”。更奇特的是,随礼中,竟有一小箱品质极佳的西域香料,以及一句口信:“江上风急,小心暗礁。故人之物,善自珍藏。”

“故人之物”?是指那琴形玉佩?沈万金知道玉佩来历?他是在示好,还是警告?那日宴席上冷静的目光,是否与他有关?

重重迷雾尚未散尽,石坚又从江陵城带回新的风声:高党似乎在暗中调查大赛期间,所有与西域使团有过接触的人员,尤其是那位赠送玉佩的车师国女子的下落!

玉佩之谜,并未因漕宴的暂时平息而解开,反而将线索引向了更深的黑暗与更远的西域。而高党的动向表明,他们对玉佩及相关人等的追查,正在加紧。

就在赵琰与林小满研判形势之际,久无音讯的墨岩,却突然通过“守火人”的绝密渠道,送来一封只有寥寥数语的密信:

“玉佩投影,乃西域‘火焰山’古地图残片,指向‘圣火遗迹’。车师女巫,或为‘守墓人’。高党所求,恐非仅秘方,亦在‘源火’。慎之!”

火焰山?圣火遗迹?源火?车师女巫是守墓人?

一连串陌生的名词,指向一个完全超乎他们想象的、宏大而古老的秘密。这枚小小的玉佩,所牵扯的,似乎远不止前朝恩怨、宫廷秘闻,而是关乎一个更久远、更神秘的传说!

赵琰与林小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他们原本以为的厨艺传承之路,不知不觉间,已与江湖纷争、朝堂博弈、乃至西域远古秘辛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前路,愈发扑朔迷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