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宸张了张嘴,似有许多话想说,终究只是咽了回去。
李慕从储物袋中拿出几枚兽核,放进她掌心:“我能帮的,就到这儿了。
往后多小心。”
她眼眶微微泛红,心中千言万语,却堵在喉咙口,化作一阵酸涩。
最后只能轻轻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李慕避开她的目光,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谢什么?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个字。”
“傻丫头,听过一句话吗?大恩不言谢。
你这条命可是我捞回来的,真要谢,这辈子都还不清。”
宋青宸用力点头,泪水却早已无声滑落。
她不说谢,可也舍不得他离开。
唉,有他在的时候,哪怕日子再难,身边还有完颜不败、马小玲,吵吵闹闹的,反倒觉得踏实。
李慕驾车飞驰,一路穿山越岭。
约莫过了三四个时辰,忽然一道幽蓝光芒从天而降,刺得他不得不闭上双眼。
再睁眼时,人已站在自己的公寓里。
他掏出手机,满屏都是关于他订婚宴那天的新闻,铺天盖地,沸沸扬扬。
据说杨家震怒,放话要让丽家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真假难辨。
如今自媒体遍地开花,为了热度什么都敢写,跟风造势的速度,比猎犬闻到血腥还快。
他拨通了丽玉的电话。
“李慕!你总算回来了!”
听筒那头传来丽玉激动的声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慕一愣。
“你还问我!我爸把我骂惨了!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
原来当晚,丽天阳得知李慕临时有事离开,当场就迁怒于丽玉,大发雷霆。
“眼下这个节骨眼,李慕不在,万一杨家真要对我们动手,咱们能有什么招?你倒是说说看,丽玉,难不成靠一个名头去吓唬他们?”
在丽玉再三催促下,李慕终于赶到了她家。
一见到李慕,丽天阳紧绷的神情才稍稍放松,长出了一口气。
“你总算回来了。”
李慕轻拍了拍他的肩:“老爷子,慌什么?有我在,你只管躺着睡大觉。”
丽天阳苦笑摇头:“哪有你说得这么轻松。
我已经让人查过了,听说杨家那个养女,最近正和古武门何家的少主何翔栋处对象呢。”
丽玉一怔,心里直犯嘀咕——这不对劲啊。
之前不是听说何翔栋迷上了一个当红女星吗?怎么转头又搭上了杨家的养女?
要是真是这样,李慕再不露面,单凭他们自己,根本挡不住何翔栋背后的势力。
“爸,要不……你先出国避一阵子?我这边……唉,李慕这个人也真是靠不住。”
这话一出口,丽玉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是真急了。
心里那份焦灼,一点不比父亲少。
李慕向来行踪不定,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她根本拿不准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好在今天总算是回来了。
李慕问清了杨家别墅的具体位置,便在附近寻了个隐蔽角落坐定。
大约上午十一点,一辆接一辆的豪车陆续停在了杨家门口。
从车上下来的人个个魁梧彪悍,而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何翔栋。
他走在人群中央,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身着藏青色长衫,脚踩一双崭新的运动鞋,举手投足间竟透着几分江湖侠气。
只是眉宇间那股傲慢,几乎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
他身旁站着一位老者,面容沉静,眼神锐利,气势远比何翔栋更甚。
那人一站出来,周围空气仿佛都凝重了几分。
不是刻意张扬,却自带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忌惮。
杨家人很快迎了出来,脸上笑意盈盈,看不出半点异样。
一个个神色如常,演技可谓炉火纯青。
李慕远远看着,心里明白:接下来,少不了几句虚情假意的客套话。
寒暄过后,杨郭巍便开始向何翔栋诉苦。
“丽家实在是太过分了,您瞧瞧这个!”
说着,他将一张烫金请帖递到何翔栋手中。
正是丽天阳发出的邀请函。
何翔栋只扫了一眼,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道:“岂有此理!”
杨、何两家眼看就要结为亲家,丽家这时候跳出来下战书,分明是打他们两家的脸!
“现在局势如何?”
“孙河都受伤了,情况很不好。”
杨郭巍连连叹气,一脸愁容。
何翔栋眉头一皱,顿了片刻,又追问一句:“你说的是孙河?他也伤了?”
“是啊,伤得不轻。”
杨郭巍再次摇头。
何翔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对孙河的实力很清楚——那可是化境中期的好手,若连他都败了,说明对手绝非等闲之辈。
“这么说,对方的确有些本事。”
杨郭巍连连点头。
“我当时……亲眼看见孙河倒下,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能缩着脑袋躲起来。”
“难道是个老一辈的高手?不然谁能伤得了孙河?毕竟他也是踏入化境多年的人物。”
何翔栋低声分析,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
杨郭巍脸色铁青,支吾了半天才艰难开口:
“那个……那个动手的人,其实是个年轻人,而且……看上去比我家杨添还要小上几岁。”
此言一出,何翔栋与身旁的老者不禁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疑。
这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可能?
“你的意思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年纪还没我大,却能把孙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没错,就是这样。
而且他说话的口气特别狂,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好像在他眼里,我们都跟普通人没两样。”
杨郭巍一提起这事,心里头就腾起一股杀意,真恨不得亲手把李慕给毙了。
自从他发迹成了有钱人之后,还从没遇到过谁敢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太猖狂了!我们得做点什么准备才行。”
何翔栋咬着牙,语气里满是怒火。
“没错,这小子必须教训一番。
翔栋,你现在本事不小,而且我听说,他的目标似乎就是冲着咱们古武门来的。”
“哼,我倒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居然敢专门针对我古武门。”
杨郭巍故意加重语气,想激一激何翔栋,只要他出手,让李慕尝点苦头,到时候自然会像条狗似的跪地求饶。
可何翔栋不是傻子。
听了杨郭巍这番话,他眉头一皱,神情陡然冷了下来。
“杨叔,您说他专门针对我古武门,该不会是夸大其词,就想让我替你出头吧?你要我帮忙可以,但拿我整个门派当借口,未免把我看得太轻了。”
何翔栋是什么人?他清楚自家的实力——这么多年,还没谁敢轻易招惹古武门。
杨家想攀关系,他是心知肚明的。
“那个……翔栋啊,你可能误会了。
我说得是重了些,可从丽家那女婿的眼神里,我真的感觉到了敌意。”
“行了行了,这事不必再提。
你说那女婿有多厉害,我反倒觉得奇怪。”
“他当时赢了你们,说不定只是运气好呢?”
“你想,要是真有那么强,圈子里早该有风声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再说了,如果他真有通天本事,丽家早就掀桌子拼命了,哪还会忍到现在?”
“一个默默无闻的角色,值得我们这么大动干戈?”
杨郭巍张了张嘴,想反驳几句。
可对上何翔栋那双冷静的眼睛,终究没敢再说下去,只悄悄把目光转向身旁那位老者,识趣地闭了嘴。
有些事,亲眼所见才作数。
别说何翔栋不信,就连他自己,在见到李慕之前,不也是半点不信吗?
幸好临出发前,孙河主动请缨参加婚宴,不然光靠那二十多个平平无奇的手下,恐怕连场面都撑不住,更别提挽回颜面了。
那位老者一向稳重,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恭敬中带着谨慎:
“这件事,咱们古武门还是别轻易插手为好。
有些人,江湖上不见名号,可一旦出现,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你看,我们现在不就在谈论他?你能说,我们没察觉到他的不同寻常?”
“依我看,不如先回去请示一下家主,再做打算。”
何翔栋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不用那么麻烦,找个机会,我亲自去见见他。”
“要是真有能耐,咱们避其锋芒也无妨。”
“可要是虚有其表……”
他顿了顿,眸光骤然一寒,
“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直接收拾了他。”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极轻,却透着一股狠劲。
其实来杨家之前,他已经暗中查过当日的情形。
只是此刻,他必须装作毫不知情。
杨郭巍见他态度松动,以为有机可乘,立刻趁热打铁:
“翔栋,你不了解情况啊,这人狮子大开口,非要我赔……”
“说到底,争执多半还是为了钱。
只要能用钱摆平的事,本也不算大事。”
话没说完,就被何翔栋冷冷打断。
杨郭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自己堂堂一方富豪,竟被如此轻慢。
看来指望他全力以赴,难了。
可下一刻,何翔栋的话却让他眼前一亮:
“杨叔,钱还在咱们手里攥着呢。
他要是真敢上门硬要,反而简单了。”
听他这话胸有成竹,杨郭巍顿时眉开眼笑:
“哎哟,瞧我这脑子,怎么就没往这上头想!”
说着站起身,拍拍裤子:
“我去看看杨添,这时候,他应该又气又疼,正难受着呢?”
“是啊,他这几天情绪很低落,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好受些,或许唯一能让他心里舒坦一点的,就是把李慕那家伙彻底收拾一顿。”
“走,去看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