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郡春意渐浓。渭水两岸新垦的屯田里麦苗青青,远山如黛,近水含烟,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许褚站在校场边,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士卒操练,心中却在暗自盘算。作为穿越者,他清楚地知道历史走向:灵帝将不久于人世,董卓即将进京,天下即将陷入更大的动荡。扶风虽好,却非久留之地,江东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校尉。张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法真老先生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三日后便可前往拜访。
许褚转身,神色如常:有劳德容了。法氏乃扶风名门,我们应当以礼相待。他心中暗忖:虽然不会久留此地,但若能结下善缘,将来或许有用。特别是那位年仅十四岁却已显露出惊人才智的法正,更是值得重点关注。
三日后,许褚轻车简从,只带两名亲随,前往位于郿县乡间的法府。马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麦田,农人正在田间忙碌。许褚望着这片宁静的景象,心中不免感慨:乱世将至,这样的安宁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法府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青砖灰瓦,庭院深深。门前两株古柏苍劲挺拔,仿佛在诉说着这个书香世家的悠久历史。许褚整了整衣冠,恭敬地叩响门环。
开门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仆,得知来意后,引着许褚穿过种满翠竹的庭院,来到书房。法真老先生虽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目光如炬,见到许褚后起身相迎:
许校尉光临寒舍,老朽有失远迎。听说校尉在汝南时曾作《上许子将》,文采斐然啊。
许褚执弟子礼,谦逊道:老先生过奖了。晚辈不过是一时激愤之作,让先生见笑了。
两人分宾主坐定,童子奉上香茗。茶香袅袅中,二人从经史子集谈到天下大势。许褚小心地把握着分寸,既展示才学,又不露锋芒。他知道,在这些老牌世家面前,过于张扬反而不美。
许校尉对《春秋》微言大义的理解,让老朽刮目相看。法真抚须赞叹,想不到一位武将,对经学也有如此造诣。
许褚恭敬回答:晚辈在庐江时曾师从蔡伯喈先生习文,略知皮毛而已。先生谬赞了。
正当二人相谈甚欢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少年端着茶点走了进来。这少年约莫十四岁年纪,身着青色长衫,面容清秀,眼神却异常锐利,举止从容不迫。
法真笑着介绍:此乃老朽孙儿法正,字孝直。孝直,这位便是你时常提起的许褚许校尉。
法正放下茶点,对着许褚郑重行礼,声音清朗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学生法正,久闻校尉大名!校尉破黄巾、治庐江、平西羌的事迹,学生早已耳熟能详。更拜读过校尉所作的《上许子将》,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字字珠玑,令人叹服!
许褚打量着这位历史上的蜀汉谋臣,但见他虽然年少,却气度不凡,目光中透着超越年龄的睿智,心中不由暗喜。他微笑道:孝直过奖了。听说孝直年纪虽轻,却博览群书,聪慧过人,将来必成大器。
法正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校尉过誉了。学生最佩服校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许子将名满天下,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校尉竟敢直斥其非,为天下寒士发声,这等胆识气魄,实在令人敬佩!
许褚心中暗惊,没想到这少年对自己的事迹如此了解。他继续问道:那孝直对当今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法正略作思索,从容应答:如今天子病重,朝政混乱。各地州牧拥兵自重,关东诸侯各怀异心。以晚辈浅见,这乱局恐怕还要持续相当长时间。
他停顿一下,目光变得深邃:倒是校尉,自驻守扶风以来,整军经武,安抚百姓,招贤纳士,颇得民心。更难得的是校尉既通武略,又晓文治,还能得蔡邕先生赏识。若能持之以往,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这番话从一个十四岁少年口中说出,让许褚大为惊叹。他强压住心中的激动,转向法真:老先生,孝直天赋异禀,实乃奇才。待其学成之后,若愿出仕,许褚定当举荐给朝廷重用。
法真抚须微笑,态度明显亲切了许多:许校尉过誉了。孝直确有些小聪明,但年少气盛,还需磨练。不过...老人话锋一转,校尉既是伯喈高足,又如此看重孝直,老朽也就放心了。校尉在《上许子将》中写道丈夫未可轻年少,今日一见,果然不是虚言。
这时法正突然问道:校尉,学生曾听闻许子将后来派人致歉,可是真的?
许褚淡然一笑:确有此事。我在陈仓大破西羌后,他派人送来书信,说昔日眼拙,未识真龙。我回他大鹏展翅,非为让人识得,只为抟摇九天
法正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校尉回得妙!大鹏展翅,自有其志,何须他人认可?正如校尉在《上许子将》中所言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真正的大才,无论顺境逆境,都能有所作为。
许褚赞赏地点头:孝直果然见识非凡。不错,大丈夫立世,当有这等自信。我在谯县时,无人看好,但我照样平定黄巾,治理地方;在扶风也是如此,有人笑我年轻,有人笑我出身寒微,但我相信,只要脚踏实地,真抓实干,终能成就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