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魏长老押回总坛时，守陵人议事堂的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剩余的四位长老坐在石座上，脸色铁青地看着被捆在石柱上的魏长老——曾经与他们并肩数十年的同伴，此刻双目浑浊，嘴里还在嘟囔着“陨骨该是我的”。
陈默站在堂中，将魏长老的日记和腐心藤的灰烬放在石桌上：“证据确凿，魏长老私动地脉，培育邪藤，意图颠覆总坛。”
最年长的白长老叹了口气，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玄山公定下的规矩，私动地脉者，废除修为，囚于思过崖终身。”他看向陈默，“你是陨骨的继承者，这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陈默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魏长老身上。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我错了……小默，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
“规矩不能破。”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但念在他曾为守陵人效力多年，不必囚于思过崖，就让他在总坛的地脉泉边静修，用余生偿还对等地脉的亏欠吧。”
白长老点了点头：“也好，地脉泉的灵气或许能净化他的戾气。”
议事结束后，苏清月在石室外等他，手里捧着个药箱：“南岭的望岳草我查过了，药典里说它只在悬崖的向阳处生长，花期只有三天，错过就得等明年。”她将一包晒干的草药递给陈默，“这是望岳草的干品，虽然效力不如鲜品，但能应急。”
陈默接过草药，指尖触到她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又迅速移开目光。灰棱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尾巴扫过苏清月的裙角，像是在打趣。
“对了，”苏清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药箱里取出个布包，“阿瑶画了幅画，让我交给你。”
布包里是幅蜡笔画，画着四个人和一只狼站在雪莲花海里，太阳挂在头顶，金灿灿的。角落里歪歪扭扭地写着“等你们回来”。陈默将画折好揣进怀里，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疯和尚和阿木已经收拾好行囊，背篓里装着干粮和绳索。“清月说南岭多蛇虫，给咱备了雄黄粉，”疯和尚举起个小布包，“据说撒一点，十里地的蛇都得绕道走。”
陈默点头：“出发吧，争取在望岳草花期结束前赶到。”
离开总坛时，夕阳正将九根石柱的影子拉得很长。魏长老坐在地脉泉边，背对着他们，身影在泉水的雾气里显得格外孤寂。陈默知道，总坛的平静之下，或许还藏着更多未被揭开的心结，但此刻，他必须先去南岭。
灰棱跑在最前面，嘴里叼着那半块晶石碎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陈默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怀里的陨骨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着南岭地脉的呼唤。
风从昆仑吹来，带着雪莲花的清冽，又从沼泽掠过，带着泥土的腥气，最终拂过他们的脸颊，朝着南岭的方向而去。陈默知道，前路依旧凶险，但只要身边的伙伴还在，只要那份守护的信念还在，就没有跨不过的山，没有趟不过的河。
望岳阁的轮廓，已在遥远的天际线，隐隐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