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被粉毛球强行定义出来的《混沌与执念的午后茶话会》,如同一座沉默的纪念碑,悬浮在研究院外围的混沌雾气中。它静止不动,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种扭曲现实的诡异力场,将周围翻滚的混沌能量都安抚(或者说镇压)得温顺了许多,仿佛它们也怕被强行拉进这幅画里参加那令人道心不适的茶话会。
研究院的成员们,经过最初的震撼后,开始以各自的方式与这幅画互动。
粉毛球作为创作者,对自已的杰作十分满意,每天都要滚到画前“鉴赏”一番,金色呆毛指点江山,评价哪个线条“很有力气”,哪个色块“甜得像没化开的糖”。它甚至试图跟画里那个僵硬微笑的“忘尘”形象交流,发现对方毫无反应后,便认定是“艺术需要留白”,不再打扰。
涂鸦球和忘尘本人(魂?)则对这幅画敬而远之。涂鸦球每次路过都绕道走,传递出“……怕怕……里面……有乱乱……”的意念。忘尘的光晕更是缩在角落,颜色都淡了几分,仿佛生怕被画里那个扭曲的“自已”再次拽回去。
孤辰魔祖偶尔会靠近,用雾气触须碰触画作的边缘,感受其中被强行凝固的混沌力量,嗡嗡评价:“……力量尚可……就是这构图……本座不敢恭维……”
玄都大法师则试图从这幅画中参悟出某种“以艺载道”、“言出法随”的至高境界,整天对着画打坐,嘴里念念有词,时而不解,时而恍然,状态愈发神棍。
妲己觉得这幅画虽然诡异,但色彩搭配(暗红与粉蓝)有一种冲突的美感,偶尔会来汲取一些“灵感”,用于完善她那些妖力首饰的设计。
直播间的观众们对这画的讨论更是经久不衰,各种解读层出不穷,甚至有人开始临摹,声称能从中感受到“大道至简(?)的力量”。
楚歌则将这幅画列为了重点观测对象。他发现这幅画不仅仅是一件“艺术品”,更是一个稳定的、自洽的、由粉毛球意志强行定义的“规则奇物”。它持续散发着一种微弱的、但优先级极高的“定义场”,任何进入其影响范围的能量或物质,都会不自觉地被其蕴含的“茶话会”规则所影响,变得有序、安静、甚至……有点“礼貌”?
这效果,简直比很多高级净化法阵还好用!
他尝试着引导一丝混沌气流靠近画作,那气流果然变得温顺,不再狂暴。他又尝试投入一小块废弃的能量矿渣,矿渣在靠近画作的过程中,结构竟然开始自发向着更稳定、更“美观”(抽象意义)的方向调整!
这发现让楚歌心中震动。粉毛球这能力,似乎不仅仅是扭曲现实,更蕴含着“优化”和“定义”的至高权能!虽然目前表现得很抽象,但其潜力……
就在楚歌深入研究这幅画作的规则特性时,那枚阴魂不散的瑶池令牌,再次传来了强烈的、甚至带着一丝急切的意念波动。这一次,不再是星蕴仙子,而是一个更加威严、更加不容置疑的意念,直接穿透了楚歌设下的层层屏蔽,如同宣告般响起:
“楚院长,吾乃瑶池祥瑞司司主,百草。”
楚歌眼神一凝。正主终于忍不住下场了?
“司主有何指教?”楚歌回应,语气平淡。
“指教不敢。”百草仙子的意念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只是贵院外围那幅……‘画作’,散发的规则波动已引起洪荒能量监测网络的异常警报。其特性未知,风险未知,根据《洪荒异常造物管理条例》,我司有权对其进行评估与监管。”
果然是为了这幅画而来!而且直接搬出了管理条例,比星蕴那种试探性的“关怀”强硬得多。
“此乃本院内部教学活动的副产品,并无危害,亦未对洪荒造成任何不良影响。不劳司主费心。”楚歌直接回绝。
“内部教学活动?”百草仙子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制造出能稳定影响混沌能量的规则造物,楚院长管这叫‘教学副产品’?未免太过轻描淡写。此物必须接受专业评估。我司将派遣高级鉴定师团队前往,请楚院长予以配合。”
这是要强行介入,明目张胆地来“研究”了!
楚歌心中冷笑,正要再次强硬拒绝,一个念头却突然闪过。他看着外围那幅诡异的画,又看了看身边正因为被忽视(大家都关注画去了)而有些不满、正用金色呆毛戳他小腿(冰封)的粉毛球,忽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司主执意要评估,”楚歌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本院自然配合。只不过,此画作蕴含的‘艺术规则’颇为特殊,非心诚者难以靠近,非有缘者难以鉴赏。若贵司鉴定师团队执意前来,因此画引发的任何……‘艺术共鸣’或‘审美不适’,本院概不负责。”
他这话半真半假,带着明显的警告,又留下了一丝余地,更像是在……挑衅?
百草仙子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没料到楚歌会是这种反应。她显然对那幅画和其背后代表的“心源法则”势在必得,楚歌的警告在她听来更像是虚张声势。
“……不劳楚院长费心。我司鉴定师自有手段。”百草仙子的意念恢复了威严,“三日后,鉴定团队抵达。望楚院长早作准备。”
通讯切断。
楚歌低头,看着还在锲而不舍戳他小腿的粉毛球。
“听到了?”他淡淡问道。
粉毛球金色呆毛一竖,传递出清晰的意念:“……坏人……要来……抢……球球的画!”
“不错。”楚歌点头,“他们觉得你的画很‘异常’,很‘危险’,要来‘评估’。”
粉毛球的绒毛瞬间炸起,整个球都气鼓鼓的:“……不行!……球球的!……不给!……咬他们!”
“咬人是不文明的。”楚歌“谆谆教导”,“我们是搞艺术和科研的,要以理服人。”
粉毛球呆毛歪了歪,疑惑:“……理?……是什么?……好吃吗?”
楚歌:“……”
他换了个说法:“他们要来批评你的画,说它不好看,没价值,还要把它带走。”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粉毛球的痛点!对于一位“崽崽大师”而言,还有什么比质疑它的艺术造诣、企图夺走它的杰作更不可容忍的事情?!
“……他们……坏!……不懂艺术!”粉毛球气得在原地直蹦,金色呆毛疯狂闪烁,强烈的意念甚至引动了外围那幅《混沌与执念的午后茶话会》,画中的色彩都随之微微波动起来。
“所以,”楚歌循循善诱,“我们需要让他们‘深刻理解’一下你的艺术。让他们……亲身体验一下,‘艺术共鸣’的力量。”
粉毛球瞬间懂了!金色呆毛亮起兴奋的光芒:“……上课!……给他们……上课!……崽崽大师……最擅长……上课!”
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给那些不懂艺术的“坏人”好好上一课了!教学内容它都想好了——《论抽象艺术的沉浸式体验与灵魂洗礼》!
楚歌看着斗志昂扬的粉毛球,又看了看外围那幅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画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瑶池想靠强硬手段来摘桃子?
那就让他们好好尝尝,被“崽崽大师”强行进行“艺术鉴赏”是什么滋味。
他倒要看看,是瑶池的鉴定师道心坚定,还是饿崽的抽象艺术更胜一筹。
研究院,即将迎来一批特殊的“体验课学员”。而这一次,学费可能就不是几颗丹药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