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城。
苏家大院。
人声鼎沸。
年度灵根检测大会，可是苏家头等大事。
院内高台耸立。
测试灵石熠熠生辉。
台下，苏家年轻子弟排成长龙。
个个翘首以盼，神情紧张又兴奋。
“苏明浩，金火双灵根，炼气四层！”
台上长老高声宣布。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天才啊！”
“才十六岁就炼气四层了！”
人群议论纷纷，羡慕不已。
一个青衣少年昂首走下台，满脸得意。
队伍末尾。
苏清鸢安静站着。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裙。
身子单薄，低垂着头。
与周围光鲜亮丽的同族格格不入。
“下一个，苏清鸢！”
执事弟子喊道，语气透着不耐烦。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目光齐刷刷射来。
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
“又是她。”
“年年都来，年年垫底，脸皮真厚。”
“五灵根废柴，浪费家族资源。”
“占着嫡女名分有什么用？”
窃窃私语声像针一样刺来。
苏清鸢攥紧衣角，指甲嵌入掌心。
微微的疼。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一步步走上高台。
脚步有些虚浮。
她将微微颤抖的手按在冰凉的测试灵石上。
努力调动体内微薄的灵力。
灵石表面光芒艰难闪烁。
赤、黄、绿、蓝、褐五色混杂。
光芒黯淡，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苏清鸢，十六岁，五行伪灵根，炼气一层巅峰。”
长老声音冷漠，带着一丝厌恶。
记录弟子笔下划得飞快，仿佛多写一个字都嫌浪费。
“噗嗤！”
台下不知谁先笑出了声。
紧接着，哄笑声浪潮般涌来。
“炼气一层？我三岁弟弟都比她强！”
“五年了，毫无寸进，真是奇迹。”
“苏家之耻！”
苏清鸢脸色苍白。
她默默收回手，垂下眼帘。
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她早已习惯这种场面。
可心口还是堵得难受。
“滚下去吧！废柴！”
“别耽误大家时间！”
刺耳的催促声响起。
她转身，默默走下高台。
背影孤单。
“站住！”
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苏清鸢脚步一顿。
她的堂姐，苏明玥拦在面前。
一身绫罗绸缎，珠翠环绕。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诮。
“苏清鸢，你还有脸待在这？”
苏明玥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若是你，早就找根绳子吊死了。”
“省得活着丢人现眼。”
苏清鸢握紧拳，声音很低。
“测试完了，我可以走了。”
她想绕开。
苏明玥却故意挡住去路。
“走？”
“你除了吃白饭，还会什么？”
“苏家养你十六年，养条狗都知道摇尾巴！”
“你呢？浪费多少丹药灵石？”
“五灵根废物体质，烂泥扶不上墙！”
话说得越来越难听。
周围族人哄笑着，没人阻止。
仿佛看她出丑是件乐事。
苏清鸢咬紧下唇。
一股腥甜在口中蔓延。
她抬头，直视苏明玥。
“家族每月份例，我一分未多拿。”
“修炼资源，从未额外申请。”
“何来浪费之说？”
她的声音清晰，带着一丝倔强。
苏明玥被噎了一下，顿时恼羞成怒。
“还敢顶嘴？”
“你就是苏家的耻辱！”
“占着嫡女名分，就是原罪！”
她猛地抬手，想去推搡苏清鸢。
“放肆！”
一声威严的冷喝响起。
围观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让开一条路。
大长老苏擎负手走来，面色阴沉。
苏明玥赶紧收回手，换上委屈表情。
“大长老，她……”
“够了。”
苏擎冷冷打断她。
目光转向苏清鸢，没有任何温度。
“测试结束就回去。”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他甚至懒得多看她一眼。
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垃圾。
苏清鸢心彻底凉透。
她低下头，轻声应道。
“是。”
她绕开呆住的苏明玥，默默走向自己破旧的小院。
身后，嘲讽的目光如芒在背。
“呸！废物！”
苏明玥低声咒骂，得意地理了理鬓发。
……
回到冰冷偏僻的小院。
苏清鸢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眼眶发热，却没有眼泪。
早就哭干了。
她摊开手心。
那里静静躺着一枚温润的玉佩。
凤凰展翅的图案，材质普通，边缘有些磨损。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娘……”
“鸢儿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她喃喃自语，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玉佩。
无人回应。
只有窗外风吹过的呜咽声。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
“鸢儿……好好活着……玉佩……一定要戴好……”
母亲的眼神充满担忧和不舍。
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这些年，她谨记母亲的话。
努力修炼，哪怕进度慢得令人绝望。
她从未放弃。
可现实一次次将她踩入泥泞。
五行伪灵根。
修仙界公认的废物体质。
灵气吸收效率极低，驳杂不纯。
突破难如登天。
“难道我真的只能这样过一辈子吗？”
“任人欺辱，庸碌一生？”
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她握紧玉佩，指节发白。
……
夜晚。
院外突然传来嘈杂脚步声。
火把的光芒将窗户映得通明。
“砰！”
院门被粗暴踹开。
几个人影闯了进来。
为首的，竟是白天刚见过的执事弟子。
他面无表情，身后跟着两名气息彪悍的家族护卫。
“苏清鸢。”
执事弟子冷声开口。
“家族有令，即刻带你去祠堂。”
苏清鸢心中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么晚？去祠堂做什么？”
执事弟子眼神闪烁，避而不答。
“少废话！跟我走就是！”
他使了个眼色。
两名护卫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她。
力道很大，根本不容反抗。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苏清鸢挣扎，却徒劳无功。
她被强行拖出小院，朝着祠堂方向而去。
路上，她看到苏明玥站在廊下阴影里。
脸上带着诡异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苏清鸢的心直直沉下去。
……
祠堂。
烛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可怕。
族长苏远山和大长老苏擎端坐上位。
两侧站着几位家族实权长老。
个个面色凝重。
看到她被带来，目光复杂。
厌恶，怜悯，冷漠，还有……一丝贪婪？
苏清鸢被扔在冰冷的地面上。
膝盖磕得生疼。
“族长，大长老，这是何意？”
她强作镇定，抬头问道。
苏远山轻咳一声，目光移向别处。
大长老苏擎冷哼一声，开口。
“苏清鸢，家族养你十六年，如今，到你回报的时候了。”
回报？
苏清鸢心中警铃大作。
“丹霞谷少谷主修炼亟需特殊炉鼎调和药力。”
“家族决定，将你献予少谷主。”
“此乃你无上的荣耀。”
苏擎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苏清鸢如遭雷击，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炉鼎？
那是修仙界最卑贱的存在！
被采补元气，耗尽根基，死状凄惨！
他们竟然要把她送去当炉鼎！
“不！”
她失声喊道，声音颤抖。
“我是苏家嫡女！你们怎能……”
“嫡女？”
苏擎嗤笑打断，满脸讥讽。
“一个五灵根废柴，也配提嫡女身份？”
“能为家族换取丹霞谷的支持，是你最后的价值！”
“由不得你拒绝！”
他大手一挥，语气斩钉截铁。
两名护卫上前，就要按住她。
苏清鸢拼命挣扎，绝望像潮水将她淹没。
为什么？
就因为她是废柴，就该被如此牺牲吗？
不甘！愤怒！怨恨！
种种情绪在胸中炸开！
混乱中，她佩戴的凤凰玉佩从衣襟滑出。
挣扎时，手臂被护卫指甲划破，鲜血渗出。
几滴滚烫的鲜血，恰好滴落在玉佩之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看似普通的凤凰玉佩，竟瞬间将鲜血吸收！
嗡——！
一声轻微嗡鸣。
玉佩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赤金色光芒！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威压，轰然扩散！
“什么情况？”
“那玉佩有古怪！”
按住她的护卫被一股巨力弹开，惨叫着摔倒在地。
祠堂内狂风骤起，吹得烛火剧烈摇曳。
所有人脸色大变！
苏清鸢怔怔地看着悬浮在自己胸前的玉佩。
它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将她笼罩。
驱散了所有的冰冷和绝望。
一个慵懒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稚嫩声音，突兀地在她脑海响起。
“吵死了！”
“哪个不开眼的蠢货，敢打扰本座睡觉？”
“还让不让鸟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