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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玄幻魔法 > 天王刀诀 > 第163章 只要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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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灵站在山顶石栏边,手还搭在冰冷的石头上。风从谷底吹上来,带着桃花的气味和酒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布条缠得有些松了,肿胀的地方还在发烫。她没去动它。

山下的迎客阁亮起了灯,一层层挂出来的红绸被风吹得轻轻晃。人声顺着坡上传来,有笑的,有唱的,还有碰杯的声音。那些声音不像在闹,倒像是某种仪式,整齐得奇怪。

她把银针囊握得更紧了些。指尖能感觉到布料下的细小凸起,那是她一路留下的记号——每走一段路,就用针尖在布内侧划一道。现在已经有十七道了。她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但她得做点什么,才能证明自己还清醒。

一个男人从楼阁里走出来,手里端着酒杯,脚步不稳地走到庭院中央。他仰头喝完,把杯子往地上一扔,发出清脆的一响。旁边几个女子笑着围上去,有人扶他,有人拍他的肩。他忽然张开双臂,大声说:“今天我不想回房!我就睡在这儿!谁陪我?”

没人拦他,也没人当真。笑声更大了。

司徒灵盯着那堆人,喉咙干涩。她见过战场上的疯子,也见过中毒后的幻行者,但这些人不一样。他们看起来……高兴。不是装的,也不是被迫的。他们真的觉得这样很好。

她想起小时候在府里,父亲说过一句话:人若失了规矩,便与野兽无异。

可眼前这些人,没有打斗,没有争吵,连声音都带着笑意。他们穿得少,靠得近,手随便搭在别人身上,眼神直白地看着对方。若是放在云城,光是这样的举动,就该被逐出家门。

但她看不出痛苦。

她慢慢蹲下身,背靠着石栏。湿布还在嘴边,她重新把它按了按,盖住鼻口。香气确实淡了些,但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你们说,情爱是不是天底下最干净的事?”刚才那个摔杯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天,“我杀了三个人,手上沾过血,可只有在这里,我才觉得自己没脏。”

一个女子坐到他身边,轻声说:“因为这里不要脸面,只要真心。”

“对啊!”男人猛地站起来,“我要爱谁就爱谁,想哭就哭,想喊就喊!这才是活着!”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夹杂着掌声。

司徒灵的手指抠进了泥土。她不是没听过反叛的话,可这话从一个醉汉嘴里说出来,却像刀子一样扎进她心里。

她从小学的是克制。剑要收锋,话要藏意,喜怒不能形于色。师父教她银针刺穴时说过:“心乱则气乱,气乱则术败。”所以她一直压着情绪,像压住一口沸腾的锅。

可这些人,偏偏把锅盖掀了。

她闭上眼,听见自己心跳变快了。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愤怒。是一种她说不清的东西,在胸口撞了一下。

她睁开眼,看向桃林深处。

一对男女正并肩走着,女的头靠在男的肩上,男的搂着她的腰。他们的步伐很慢,像是不在乎时间。走过一座小桥时,女人忽然停下,指着天上说:“你看,星星出来了。”

男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

两人就这么站着,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夜空。

司徒灵愣住了。

那样的安静,竟然也能存在于这个地方。

她原本以为这里只有放纵,只有混乱。可这一刻,她看见了一种她从未理解过的平静。

她忽然想到自己这一路。逃亡,追查,忍痛,防备。每一天都在提着一口气,生怕一步走错,万劫不复。她以为坚持本心就是死守规矩,就是绝不妥协。

可这些人,他们不守规矩,却似乎也没有堕落。

她摸了摸怀里的木牌。父亲刻下的字已经磨得有些模糊。她记得他说过:“我们司徒家的人,宁折不弯。”

可如果,弯了,就不算错了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狠狠掐了自己的掌心。

不能这么想。她是来查真相的,不是来动摇信念的。

她站起身,准备换个位置观察。刚迈步,脚踝一软,差点摔倒。她扶住石栏,喘了口气。

就在这时,迎客阁二楼的一扇窗打开了。

一个女子探出身来,手里拿着笛子。她吹了起来,调子很简单,重复着几个音,却莫名让人安定。院子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有的坐下,有的靠在柱子上,全都听着。

笛声不高,也不华丽。就像风吹过竹林,就像水滴落在池面。

司徒灵听得出了神。

她发现自己的呼吸跟着笛声慢了下来。肩膀不知什么时候松了,手也不再紧紧攥着针囊。

她猛地惊醒,后退一步。

不行。她不能被影响。

她强迫自己回想昨夜的符纸,回想阎无咎的脸,回想那一路上追杀她的人。她提醒自己,这里是敌境,这些人再安逸,也是外道。

可另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如果外道比正道更让人安心呢?

她咬住嘴唇。

山下的灯火依旧明亮。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低声说话,有的静静坐着。没有人催促,没有人命令。他们做什么,都是自己选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有沙土,袖口破了个小洞,是昨天攀爬时刮的。她活得像一把绷紧的弓,随时准备射出去。

可她已经很久,没有问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她是为了报仇。为了查明父母之死的真相。为了找到龙吟风背后的秘密。

可除了这些,她还剩下什么?

她突然觉得累。

不是身体的累,是心里的。

她靠着石栏慢慢滑坐下去,背贴着石头,眼睛仍望着山谷。

笛声停了。

有人鼓掌,有人轻声叫好。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明天我还想听。”

“只要你来,我就吹。”女子在窗边笑了笑。

没有人说虚伪的话,没有人讲大道理。他们只是想见谁,就去见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司徒灵的手缓缓松开针囊。

她不知道这是对是错。

她只知道,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一直坚守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不可动摇。

风又吹过来,一片桃花落在她的膝上。

她没有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