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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不以为意:不信也属正常。不过信与不信,各人自有判断,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

这番从容不迫的应答,反倒让陈登心生疑窦——那副胸有成竹的神态,莫非真有其事?

陈登沉思许久,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眼前的王仲。

越是注视,他心中的疑惑越发深重。素来以足智多谋自居的陈登,向来能洞悉人心,可面对这位年轻人时,却如同凝视万丈深渊,难以窥见其底。

见陈登面露不解,站在王仲身侧的糜竺轻笑道:元龙兄可还记得当年刘泽断盐之事?

王仲抬手制止:都是过去的事,何必再提。

这简单的一句对话却在陈登心中激起千层浪。当年刘泽以食盐相挟之事人尽皆知,正是因此王仲才挥师夺取齐郡盐场。但真正令陈登震惊的,是次年那场惊心动魄的食盐反击战。

上乘的品质,低廉的价格,充沛的供应......这些优势竟能让拥有更长海岸线的刘泽溃不成军。莫非问题出在制盐工艺上?

一道灵光闪过陈登脑海。定是王仲革新了制盐之法!既能改良造纸这等精妙技艺,区区制盐工艺又岂在话下?

想到这里,陈登不禁心头一震。连食盐都能改良,那让水稻产量翻倍又有何不可?或许真是自己见识短浅了。

一名出身县尉的底层小官,一步步崛起为雄踞兖青徐三州的霸主,王仲的这份能耐,确实令人叹服。他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底牌?陈登越想越是心惊。

此刻的陈登,再不敢对这个男人有半分轻视。那些惊人的成就绝非装腔作势——对方早已用实力证明一切,根本无需多言。

将军,陈登忽然开口,若广陵归附,这等稻种可否在本地推广?

王仲抿着酒盏,不假思索道:广陵沃土,稻作两熟。若能配上泰山的良种,自是相得益彰。他顿了顿,不光如此,我还会将稻作研习所迁至广陵。不出三年,亩产攀升至十七八石亦非难事。

十七八石?陈登暗自咋舌。可奇怪的是,这话从王仲口中说出,偏叫人莫名信服。

乱世之中,什么最金贵?兵马?城池?子民?粮秣?在陈登看来,粮草才是根本。有粮方能养民,有民方可聚兵,有兵才能拓土,有土又能产粮——如此循环往复,核心尽在这金灿灿的稻谷上。

直到此刻,陈登才恍然明白,王仲为何能势如破竹般崛起。

酒阑人散后,陈登回到书房。烛光下,一位老者正执卷而读,头也不抬地问道:如何?

陈登微微躬身:爹,依儿子之见,王将军的实力不在曹丞相之下,他身上那股捉摸不透的神秘感,反倒更令人心向往之。

陈珪捻着胡须单刀直入:你是说咱们该投奔他?

爹以为曹丞相对上王将军,还能扭转乾坤吗?陈登不答反问。

陈珪长舒一口气:胜负难料啊!

还请爹爹指点。陈登恭敬作揖。

明面上看,王仲确实雄踞天下,连北方的袁本初都稍逊一筹。陈珪压低声音,可正是这迅猛之势,反倒暗藏杀机。

爹是担心袁绍?

陈珪颔首,曹操与袁绍本是故交,虽有些小过节,但王仲坐大,必会令袁绍如芒在背。待袁绍收拾了公孙瓒,定会与曹操南北夹击。届时王仲再善战,也难敌腹背受敌。

陈登若有所思:爹爹高瞻远瞩。

这次让你见王仲,就是要给广陵留条后路。陈珪捻着胡须道,除非王仲能在袁绍平定幽州前诛杀曹操,否则我陈家绝不能轻易站队。

在袁绍取胜前灭曹?陈登眉头紧锁,曹孟德深谙兵法,必会固守待援,此事谈何容易。

正是此理。陈珪沉声道。

陈登再次拱手:爹爹深谋远虑。

王仲......陈珪喃喃念着这个名字,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破这死局。

陈登突然心头微动,轻声道:爹,倘若王仲真能击溃曹袁联军,这天下......

陈珪瞳孔骤缩,这个可能性显然从未在他脑海中浮现过。

正当陈登出神之际,突然地痛呼出声,额头沁出冷汗,整个人重重栽倒在地,捂着腹部蜷缩成一团!

陈珪大惊失色,慌忙起身冲进殿内:登儿!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

只见陈登浑身被冷汗浸透,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父亲...孩儿腹痛难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珪手足无措,他立即高声呼喊:来人!快来人!

侍从闻声赶来,见状也慌了神:老爷,公子这是......

还愣着做什么!速速去请大夫!陈珪厉声喝道。

遵命!侍从匆匆离去。

不多时,大夫赶到。看到陈登痛苦扭曲的模样,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陈珪急切地上前:恳请先生务必救治犬子!

大夫躬身回礼:陈公放心,在下定当尽力。

他上前为陈登诊脉,却越诊越是困惑:怪哉,实在怪哉......

陈登强撑着一口气问道:大夫...我究竟患了什么病......

陈珪也焦急追问:是啊,小儿的病症到底如何?

大夫摇头叹息:脉象显示公子并无疾患,可这剧烈腹痛又是从何而来......

无病?那为何会突然痛成这样!陈珪又惊又怒。

这个......大夫面露难色,在下实在诊不出来。

堂堂医者竟连病症都诊断不出?陈珪怒不可遏。

陈公息怒。大夫连忙劝慰,虽然在下无法医治,但知道一人必能妙手回春!

何人?陈珪急问。

大夫脱口道:家师华佗!

华佗?陈珪眼前一亮,可是那位誉满天下的神医?

正是!

可听闻他常年云游四方,这深更半夜的,教老夫去哪里寻他!

陈珪心中焦急,侍医忙宽慰道:“陈老爷不必着急,如今华神医已在兖州泰山开设同仁堂,专心授徒行医。您只需派人前往相请即可。

兖州泰山?陈珪面露难色,两地相距数百里,如何能及时请到?

侍医顿时语塞。

病榻上的陈登强忍剧痛,断断续续道:父亲......王...王仲...定能...相助...

好好好!你且忍耐,为父这就差人去请王将军!陈珪立即吩咐仆从,速去驿馆请王将军过府!

不多时,王仲随仆从匆匆赶来。

见陈登痛苦不堪,王仲关切道:元龙感觉如何?

一旁的侍医代为回答:将军容禀,在下师承华神医。陈公子此症非神医亲至不可医治,在下实在无能为力。

陈登艰难开口:在...下...的...病...

王仲立即说道:元龙不必多言,我这就用飞鸽传书请华佗前来。快马加鞭两日内必到广陵,你且忍一忍。随即对侍医道:你既是华佗 ** ,定要设法缓解元龙病痛,莫 ** 门名声。

侍医连忙应道:小的这就开一剂方药,可助公子减轻痛苦,支撑两日应无大碍。

王仲又吩咐糜竺:子仲,立即飞鸽传书泰山,务必请华神医火速赶来广陵!

糜竺拱手领命。

陈登虚弱地道谢:多...谢...将军...

王仲安抚道:元龙放心,华神医一到,定能药到病除。

此时系统提示音响起:叮!陈登好感度+一零!

返程途中,糜竺眉头紧锁,似有难言之隐。

——

王仲低声问:“子仲,有问题直说无妨。”

糜竺鼓足勇气道:“主公,属下不解您为何对陈家礼遇有加?”

王仲笑道:“果然在琢磨这事。”

糜竺拱手:“恳请主公明示!”

王仲指尖轻敲案几:“依你之见,我军现今实力如何?”

糜竺脱口而出:“主公坐拥兖青徐三州,已是诸侯魁首!”

王仲摇头:“看似风光,实则曹操未除,袁绍正伐公孙。这般态势,怕已惹得诸侯警觉。”

糜竺猛然醒悟:“莫非曹操会与袁绍结盟?”

“正是。”王仲啜了口茶,“曹贼必会固守待援,等袁绍腾出手来。”

糜竺追问:“若战事拖延,曹贼岂非坐失良机?”

王仲冷笑:“他岂会闲着?此刻定在厉兵秣马,更遣使江东寻求盟助。”

“江东?”糜竺瞳孔微缩。

“陈群已在孙策处周旋多时。”王仲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扬州。

江东?”糜竺骤然一惊,“莫非这第三位盟友会是……刘繇?”

王仲神色平静地说道:“尚难断言,不过确实有此可能。子仲且想,广陵乃徐州南面门户,若不彻底收服陈家,如何抵挡江东刘繇?”

糜竺震惊得近乎窒息:“主公英明远虑,属下望尘莫及!”

王仲继续道:“单是曹操袁绍联手,尚可应对。但若加上刘繇,广陵便成了生死攸关之地。”

糜竺郑重颔首:“此次主公若能治愈陈登,便是恩威并施。想来陈珪再固执,也不会置亲子性命于不顾。”

王仲微微一笑:“子仲明智。”

两人相视而笑。

两日后,华佗风尘仆仆赶至广陵。

陈府中,华佗喘着粗气埋怨:“云逸,究竟何事非要老朽从泰山赶来?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颠散了!”

王仲笑道:“运动有益健康,多骑马对身体好。”

华佗瞪了他一眼:“真是遇人不淑啊……”说着连连摇头,让一旁的陈登颇觉不安。

陈登急忙上前行礼:“神医莫怪王将军,实是在下染恙,急需您救治。”

华佗见其面色潮红、手捂腹部,已然心中有数。

旁边侍医陆浑上前拜见:“ ** 拜见恩师。”

华佗指向陈登:“这止痛方子是你开的?”

陆浑恭敬答道:“ ** 医术浅薄,请恩师责罚。”

“处置得当,不 ** 门。”

“谢师尊!”

华佗走近病榻:“且躺下,让老朽检查腹部。”

陈登刚躺下掀起衣袍,华佗手指轻触便引得他冷汗涔涔,痛呼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