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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已下,野狐峪如同被抽打的陀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杨把总坐镇鹰嘴崖,将这道前沿防线打造成真正的铜墙铁壁。不仅加高了垒墙,挖掘了更多的壕沟和陷坑,还将韩老枪赶制出的第一批“万人敌”和大量箭矢运抵前线。他与孟头领的配合也愈发默契,双方士兵在共同的敌人面前,那层隔阂似乎被生死压力磨薄了些许。

王老蔫的锐士营则化整为零,如同水滴渗入山林。他们不再局限于固定的阻击点,而是以小队形式,活跃在清军可能的行进路线和补给线周围。狩猎,开始了。

清军的斥候开始接二连三地失踪,有时是整个小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山林中,只留下些许挣扎的痕迹和凝固的血泊。运粮的队伍不时遭遇冷箭和陷阱,虽然损失不大,但那种时刻被窥视、不知何时何地会遭遇袭击的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清军营中蔓延。

巴彦很快意识到了问题。他派出的斥候回报,通往野狐峪方向的山区,仿佛布满了无形的荆棘,每一步都可能付出代价。

“区区山匪,也敢螳臂当车!”巴彦怒极反笑,但他并未被愤怒冲昏头脑。他下令斥候队伍加倍,且必须由经验丰富的军官带队,同时派出精锐的摆牙喇(护军营)小队,试图清剿这些恼人的“山魈”。

然而,王老蔫和他的锐士营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他们熟悉这里的每一道山梁、每一条溪涧,利用地形与清军周旋,绝不正面交锋,一击即走,专挑薄弱处下手。一场场小规模的、残酷的猎杀与反猎杀,在广袤的山林中无声上演。

与此同时,野狐峪内部的疏散也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在吴秀才和沈文舟的组织下,一批批老弱妇孺和重要的工匠学徒,借着夜色和山林的掩护,沿着隐秘的小道,向周遇吉的山寨转移。留下的人,则更加坚定了守卫家园的决心。

林川站在峪内新修建的了望台上,这里可以隐约望见北面天空下,清军营地连绵的灯火。他手中摩挲着一支刚刚送来的、装有“叠浪钢”铳管的新式火铳。铳身依旧粗糙,但那根闪烁着异样光泽的铳管,却承载着技术与希望。

“还要多久,我们才能不再被动防御?”他像是在问身边的陈璇,又像是在问自己。

陈璇看着北方,轻声道:“林大哥,只要火种不灭,铁砧不碎,我们终有挥刀反击的一天。”

林川点了点头,将火铳握紧。他知道,巴彦的耐心是有限的,大规模的进攻很快就会到来。鹰嘴崖将是第一道考验,王老蔫的骚扰只是在为自己争取更多准备时间。

野狐峪,这把在战火中锤炼的刀,正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打磨着锋刃,等待着劈向敌人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