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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的命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紫禁城内外激起层层涟漪。锐士营的士兵接管了通政司,所有发往南方的公文、私信被一律截留,堆满了值房。几个试图强行出城的南京官员随从,被毫不客气地挡回,京城的门户骤然收紧。

吴秀才起草的《告天下臣民书》与《致南京诸公书》,经由周皇后用印,迅速誊抄,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通过尚能控制的北方驿道,发往各地。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更多是一种政治姿态,真正的风暴眼,正在南京酝酿。

乾清宫暖阁内,炭火盆驱不散深宫的寒意。周皇后搂着年幼的太子,神情依旧惶然。林川每日定时前来禀报,言辞恭敬,但所陈述的“稳定京营”、“甄别官员”、“筹措粮饷”等事务,对她而言遥远而陌生。她只能不断重复:“林爱卿辛苦了,一切由爱卿斟酌办理。” 权力,在无声中完成了实质性的转移。

英国公张世泽的进展并不顺利。京营盘根错节,曹化朗虽倒,其提拔的亲信军官仍在关键位置,阳奉阴违。杨把总以剿悍的北疆老兵为骨干,强行弹压了几起小小的骚动,才勉强稳住局面,但暗流涌动。

真正的浊流,来自官场。被阻在皇极门外的百官,最初是惊恐,待发现林川并未大肆抓捕屠杀后,各种心思便活络起来。求见的帖子雪片般飞向林川临时处理政务的文华殿。有痛哭流涕表忠心的,有慷慨陈词献计策的,更有拐弯抹角打听新朝官职安排的。

这一日,一位名叫陈演的前任阁老,通过张世泽的门路,获准觐见。他须发皆白,言辞恳切,先是痛陈国事艰难,继而盛赞林川擎天保驾之功,最后话锋一转:

“林帅,国不可一日无君。然太子冲龄,难当大任。如今强虏虽暂退,内忧外患未平,非雄才伟略之君不能安定天下。老朽观林帅,有伊尹、周公之才,霍光、诸葛亮之忠……何不效仿古之贤臣,暂摄国政,以安民心?”

话语堂皇,其意却如毒刺。这几乎是在公开劝进,将林川置于炭火之上。

林川面无表情地听完,淡淡道:“陈阁老此言差矣。林某乃外臣,蒙先帝信重,皇后托付,唯有竭诚尽力,护佑幼主,以待其长。此等悖逆之言,休要再提。送客!”

陈演被“请”出文华殿,脸上并无多少沮丧,反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诡笑。这番话,本就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果然,不过半日,“陈阁老劝进,林帅严词拒绝”的消息,便在官员中小范围流传开来。有人赞林川忠贞,有人疑其故作姿态,更有人暗中揣度,这是否是一种试探。

徐承烈得知后,怒气冲冲来见林川:“大帅!这老匹夫分明是包藏祸心,想将您架在火上烤!为何不将他拿下治罪?”

林川正在批阅各地送来的军报,头也未抬:“治罪?以何罪名?劝我当伊尹、周公,难道是罪吗?拿下他,正好坐实了一些人的猜疑,说我林川无容人之量,欲行篡逆。”

他放下笔,看向徐承烈:“承烈,你要记住,我们现在是在京城,不是在战场上。这里的刀子,是看不见的。他们用话语、用规矩、用人心做武器。我们若动不动就拔刀,便落了下乘,会失去更多人的心。”他指了指案头堆积的文书,“眼下最要紧的,是让这套朝廷机器重新转起来,恢复北直隶的秩序,让百姓有饭吃,让军队有饷拿。有了实实在在的根基,这些流言蜚语,不过是无根浮萍。”

就在这时,王老蔫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递上一张纸条,低声道:“大帅,查清了。陈演昨日暗中会见了一个南京来的商人,那商人,是钱谦益府上的管事。”

林川眼中寒光一闪,旋即隐去。

“知道了。”他将纸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看来,南京的‘浊流’,已经渗进来了。也好,让他们跳出来,总比藏在暗处强。”

他站起身,对徐承烈道:“你去告诉吴先生,以皇后名义下道懿旨,就说国丧期间,百官当恪尽职守,安定地方。着令吏部、都察院,对京官进行考成,汰劣存优。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法。”

这一手,既是整顿吏治,也是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清理那些首鼠两端、甚至暗中通南的官员。政治的漩涡,开始以林川的方式,加速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