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罡胸口一阵剧痛,寒气瞬间侵入脏腑,冻结血液,连思维都似乎慢了一拍。
“完了!再不放手,老命休矣!”
电光石火间,武罡心中明镜般透亮。那攥着玉瓶的左手,再无半分犹豫,带着万分不舍与惊悸,运足残余内力,狠狠一甩!
“走你!”心中悲吼,玉瓶如同烫手山芋,被他全力掷向高空!
果然!祁清寒一见玉瓶脱手,立刻舍弃重伤的武罡,身形如鬼魅般折返,化作一道流光直追空中的羊脂玉瓶!
武罡果断决绝下保住了性命,倒飞的身躯,被后方掠起的玄宿大师稳稳接住。
老和尚袈裟飘飘,面现悲悯:“阿弥陀佛!武施主,伤得如何?依老衲之见,这九紫清丹已成烫手山芋,沾之即焚。”
“此刻不如......暂且退去,保全为上?”
武罡挣扎落地,抹去嘴角蜿蜒血迹,目光却死死锁住空中翻滚的玉瓶,缓缓摇头,眼神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执着!
“大师好意,心领!但这先天机缘......老夫......搏命也要一试!”
他心中苦涩翻涌,他这天机阁主事?呵,好听罢了!终究是王家豢养的打手头子!
天机阁是他们王家人的天机阁,岂容我这外姓‘老奴才’染指先天?那帮龟孙,早已把天机阁内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今日若退,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的命!想得道升仙?门儿都没有!这九紫清丹,便是老夫逆天改命的唯一稻草!”
玄宿大师见状,长叹一声,细眉微颤:“唉......先天之路,白骨累累。宗师巅峰,今日都已折损两位半矣......就连木炎真人都断了一掌!”
旋即,目光扫过场内天枢破碎的残躯,便打消了替其收尸的念头!
此地已成修罗场,绝非久留之地。
“罢了,师弟,我们走!”玄宿果断招呼着玄苍,二人身法展开,如风中落叶,飘然掠向远处暂时安全的乐丘山等人所在。
此时,空中的羊脂玉瓶,在祁清寒、青阳子、木炎子三位先天真人狂暴的真气余波冲击下,如同被无形大手拨弄的弹丸!
“咻——!”地一声,竟歪歪斜斜地朝着边缘飞去!
好巧不巧,方向正对着刚刚赶至边缘地带的徐道长、相成子以及萧飞志三人!
三人俱是一愣!相成子眼神闪烁,心中天人交战:“夺?还是不夺?富贵险中求,可这险......未免太大了!”
他这边还在权衡利弊,身旁的徐道长与萧飞志却已如离弦之箭!
“萧道兄,机缘在前,恕贫道先行一步!”徐道长声如洪钟,话语未落,手中真武剑鞘轻轻一点地面,身形已然拔起!
只见他宽大道袍鼓荡如帆,足下步伐玄奥无比,一步踏出,竟似踩在无形的阶梯之上,身形再度借力腾空,速度暴增!
“梯云纵!”
正是武当绝顶轻功!其身形飘逸若仙,却又快逾闪电,“嗖”地一声直射半空中翻滚的玉瓶!当真如白鹤掠空,潇洒之极。
萧飞志看得眼皮直跳,心中哀叹:“唉!又是这般!流年不利!是人是鬼,轻功都比我强那么一点点!这江湖,还让不让老实人混了?”
叹罢,只得铆足内力,奋力猛追。
徐道长身法绝伦,后发先至,瞬间便已掠至玉瓶近前!五指箕张,眼看就要将这搅动腥风血雨的先天机缘纳入掌中!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温润玉瓶的刹那——
“嗡!”
一股冰冷刺骨、狂暴绝伦、饱含杀意的精神威压,如同三座无形大山,轰然从天而降,将他死死锁定!
他抬眸望去,祁清寒那双勾魂夺魄却冰寒彻骨的眸子,青阳子喷火欲燃的怒目,木炎子阴鸷锐利的眼神......
三位先天真人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他身上!
徐道长心头猛地一沉,如坠冰窟!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血溅五步、武当传承断绝的凄惨景象!
“不可!!!”
千钧一发!理智战胜了贪欲!徐道长硬生生变爪为掌,五指并拢,运起一股柔劲,对着那近在咫尺的玉瓶轻轻一拍!
“去!”
玉瓶受力,滴溜溜打着转儿,径直飞向青阳真人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徐道长毫不犹豫,梯云纵再展,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巧妙地绕过那杀气腾腾的三人战圈,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乐丘山等人掠去。
罢了,罢了!此丹凶煞,非贫道机缘。
武当上下,系于我一身,若为虚妄执念葬送于此,数百年传承毁于一旦,吾徐修弘,百死莫赎!
如今贫道才年过五十,安心守好山门,尚有数年光景,未必不能窥得一线先天之机......
旋即,他纵身一跃,绕过三位先天真人,奔向远处的乐丘山等人!
徐道长此刻已无心去争什么九紫清丹先天机缘,可这念头通达,放弃争夺抉择落定的一刹那——心中却莫名的清明起来!
“轰隆!”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徐道长灵台内炸响!
那困扰了他十数年、坚如磐石、横亘于宗师与先天之间的无形壁障,竟因这一念放下,“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缝隙!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灵、通透、豁达之感,如同初春融化的山泉,瞬间流淌全身!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他在空中飞掠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紧随其后的萧飞志看得分明,心中大惑不解:“咦?徐道兄这是......方才分明未曾受伤,连衣角都没让敌人碰着,怎地身形不稳了?”
“莫不是太过紧张,岔了内息?”随即他奋力赶上,关切问道:“徐道兄?你......这是怎么了?”
徐道长闻声侧首,脸上竭力维持着古井无波,眼底深处却有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掠过。
他强压心潮澎湃,故意轻咳一声,声音略带“虚弱”:“咳...萧道兄放心,无妨...无妨...些许旧疾,方才...方才不小心牵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