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虞满腹疑窦,他以为是顺理成章的事,宫锦儿的反应为何如此古怪?
说白了,还是观念问题。
宫锦儿身份尊崇,但不是离婚带娃,是杀夫带娃。
甭管出于什么理由,哪怕天下人、朝廷、宫中,再是给她正名,她终究是杀夫了,而且还是杀了前夫一大家子。
这种人,正常人谁敢娶,哪怕再漂亮,再是有权势。
唐云不是正常人,只是他以为自己是正常人,装作一个正常人罢了。
于他而言,江修本身就该死,你造反,行,不是不行,但你利用人家一个小姑娘,而且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还让人家给你生孩子,你不死谁死。
因此唐云觉得宫锦儿没有任何错处,一边是利用自己的夫君,一边是全家老少所有在乎的人,换了他,他也宰了江修全家。
至于有孩子,唐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就自己这个逼样的,能娶到正经女人就不错了,更何况是宫锦儿这么优秀的女人,哪有资格挑三拣四。
曾经有个过当过兵的男孩儿说过,女人就像美酒,越老越醇厚,何况宫锦儿也不老,满打满算三十三,正是花期好时暇。
“行了行了行了。”
唐云被搂的都有点喘不过来气了,揉了揉宫锦儿的秀发:“我喜欢你,想和你共度余生,因此我想娶你,就这么点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平淡的语气,简单的话语,对宫锦儿犹如蜜糖一般,犹如天底下最动听的情话一般。
宫锦儿紧紧咬着嘴唇,满面红晕,如同一个小女人一样娇羞无限的点着头。
宫府大管家突然走了进来,站在门槛处,略显尴尬。
“大夫人,唐府…”
宫锦儿:“滚!”
“是。”
大管家刚要退出去,唐云连忙问道:“我唐府怎么了?”
“额…”
大管家小心翼翼看了眼沉浸在幸福中的宫锦儿,被狠狠瞪了一眼。
“唐府来了人,说是唐县男回府了,正在府中候着您。”
“我爹回来了?”
唐云又惊又喜,下意识站起身。
宫锦儿突然拉住了唐云的双手,轻声道:“无论你变成什么人,我都等你,等你娶我。”
唐云神情微变,刚要说些什么,宫锦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从未骗过我,去吧,我等你,等你回来,回来娶我。”
唐云凝望着宫锦儿,眉头紧皱,最终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的,我没有骗你,无论我突然变成了什么人,我都没有骗你。”
“我相信你,等你。”
“好。”
留下一声“好”字,唐云转身走出了正堂。
守在外面牛犇与马骉二人乐呵呵的,唯独阿虎面色有些莫名。
“阿虎陪我回去就行,牛老四你再多叫些京卫,马骉你协调一下能不能借调一些宫府的人手护送我前往南关。”
说罢,唐云快步离开了宫府,牛犇与马骉二人面面相觑,刚刚交代的事,昨夜不是已经办妥了吗。
再说唐云这边,近乎小跑回到了府中,急匆匆的进入了正堂,也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老爹。
唐破山刚换完衣服,也没个坐样,往凳子上一瘫,和灵魂被掏空似的。
见到好大儿回来了,唐破山立马站起身,哈哈大笑。
“都未见你给老子花销过钱财,怎地,当真是看上…”
唐云转身就将正堂两扇门给关上了,再转过头时,声音有些颤抖。
“爹,您和我说实话,都尉,是不是您?”
唐破山愣了一下:“何意?”
“殄虏营!”唐云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来到唐破山面前:“殄虏营都尉,是不是您?”
“殄虏营?”唐破山更懵了:“那他娘的不是乱党吗?”
唐云紧紧凝望着唐破山,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不放过。
足足凝望了许久,唐云还是无法分辨老爹到底是不是装的。
“爹,我和您交个底儿,如果您是的话,我会想办法,查乱党这事几乎已经由我主导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您真的,真的是乱党,是都尉的话,我会想办法将常斐灭口,其他的事,我尽量遮掩,成功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消消停停过日子,行吗?”
唐破山,沉默了,缓缓坐在了凳子上,苦笑了一声,不言不语。
见到唐破山这般模样,这般表现,唐云心里咯噔一声,整个人都如同碎了一样。
“与爹说说。”唐破山难得露出了正色:“如何看出爹是乱党,是殄虏营都尉?”
“我…”
唐云突然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大脑昏昏沉沉的,强打着精神来到凳子旁坐下。
“是您让我知道的。”
“我叫你知晓的?”
“是,你给了我名单,乱党名单。”
“只因如此?”
“还有,我查案的时候,您一直不在城中,但城中发生的一切,您似乎都知道,每到关键节点的时候您都会突然出现,或者派人报信。”
唐云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好好的,您为何要当乱党呢,我知道您心中不服,不爽,可…”
“不孝子!”
一声痛骂,唐破山霍然而起,满面怒火,指着唐云声音提高了八度。
“老子是你爹,你竟敢…竟敢…竟然如此羞辱老子!”
唐云睁开眼,没等开口,唐破山破口大骂:“老子若要造反,何须鬼鬼祟祟,寻些人举起义旗攻城掠寨打到京中坐上龙椅就是,我唐破山…老子在你这混账东西眼中,竟如此不堪,造反还需打着殄虏营那群宵小的名号不成?!”
唐云傻眼了:“您不是乱党,不是都尉?”
“谁他娘是那群狗东西。”
唐破山气的胡子都抖了:“不在城中,是不愿与那姓温的打交道,告知你那些人名,是老子带着山里的兄弟去了州府抓了李俭的…哎呀呀呀呀,气死老子了!”
唐云面露狂喜之色:“您真的不是乱党,不是都尉?”
唐破山刚要在骂,见到唐云模样,怒意一缓,想起唐云刚刚说的那番话,那番如果自己是乱党的话,会为自己杀人,为自己遮掩,父子二人好好过日子的话,满腔的怒火,最终消散的无影无踪。
唐云连忙站起身,又马上坐下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满面狂喜之色。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不是就太好了。”
“整日胡思乱想。”
唐破山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你这混账东西,为父岂会卸甲,岂会做这狗都不如的县男,还敢怀疑到我这当爹的头上,皮痒欠收拾。”
唐云,只是傻笑着。
唐破山站起身,走过去后拍了拍唐云的头顶。
“常斐是军中悍将,本是对宫万钧忠心不二,如今却成了乱党,效忠殄虏营都尉的乱党,可想而知这都尉是何等人物,云儿到了南关定要小心,事不可为,莫要弄险为之,江山,是姬家的,是朝廷的,不是咱唐家的,更不是你唐云的,为了旁人的江山,丢了自己的小命儿,划不来的。”
“嗯!”
唐云站起身,随即一把抱住了唐破山:“您不是乱党就行,只要您不是乱党就行。”
唐破山又想骂人了,的确很生气,不是因为唐云怀疑他,而是因为自己的亲儿子,侮辱自己!
殄虏营这群乱党在唐破山眼里,就是一群外行,不入流的外行,都造反这么多年了,连个动静都没有,还好意思自称乱党,都他娘的丢人!